片刻后,苗寨西南面……
向家吊脚楼在苗寨北面,先前三人自北向南一家一户的寻找,到得阿龙家时,已到了苗寨的南端,而在向依灵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了白水河边。
白水河就是环绕整座苗寨的那条河,上面五座极其气派的风雨桥,给初到苗寨的江笑书留下深刻印象。
而此刻,二人在某座风雨桥上就坐。
向依灵沉默了片刻,一开口就语出惊人:
“朱大哥是孤儿。”
“什么?”江笑书以为自己听错了。
向依灵点点头:
“朱大哥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
自幼父母双亡的孩子,日子自然不好过。
“朱大哥那年还不到十岁,虽然在寨中倒也没有坏人加害,可我听寨中老人说,其他孩子们总是会辱骂讽刺他,可朱大哥自小脾气孤傲,别人一骂他,他自然就不由分说的上去打架,自然是打不过人家的,那几年,不知受了多少欺凌侮辱……”
江笑书脸色一寒,因为他知道,半大孩子的恶,往往超乎人们的想象。
向依灵续道:
“我听说,那时候朱大哥在寨中私塾旁听……”
私塾先生那句“下学了”,在别的孩子耳中是天籁,可对于那些被欺凌的孩子,这是噩梦的前奏。
这声音意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会被角落的某个人揪住头发,狠狠的抽上两个耳光;或是逼着他爬入茅坑,沾上一身的恶臭;有时会有几个更大些的孩子,强行扒下他的裤带,然后掏出莫名其妙的东西抹上去……
围观的其他孩子非但不会生出怜悯,反而会以此为乐,拍手大笑。
因为他们那时还没有是非善恶的观念,欺凌者那幼稚且毫无缘由的暴力,意味着话语权和反叛精神,这成为了英雄的象征。
若是朱煜锦仍是挺着脖颈,他们往往会非常失望,那下次,朱煜锦就会面临更残酷的欺凌,以及更严重的孤立。
在他们眼中,被欺凌者此时应该配合着卑躬屈膝,那哀求声与呜咽,就像胜利的号角一样令他们欣喜若狂。
这些半大孩子的世界简单又残酷——力量理所应当的成为了衡量对错的唯一标准。
身为孤儿又性格高傲的朱煜锦,在这个标准里犯下了弥天大罪。
“……所以,朱大哥最不愿意别人提到家庭啊、身世什么的……江大哥你刚刚那样问,也难怪他不高兴了。”
听完向依灵的话,江笑书沉默良久后,叹道:
“想不到朱兄早年竟如此……唉,我先前说错了话,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道歉才是。”
“知错能改,江大哥好样的。”向依灵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亡羊补牢罢了,希望为时不晚吧。”江笑书苦笑道。
随即他想起什么,有些好奇的问道:
“向姑娘,依你所说,朱兄小时候既然如此境遇,那后来又怎么练成这一身不俗武艺,闯下赫赫声名的呢?”
向依灵有些自豪:
“因为我爹爹呀。”
“向老伯?”
“那是十七年前,爹爹回到了苗寨,见朱大哥好生可怜,便收留了他,爹爹武功很好,从此以后便再也没人敢欺负朱大哥了。而爹爹也传了他不少功夫,后来大秦修官道入苗寨后,朱大哥就外出闯荡了,直到去年才回来。”
“原来如此,”江笑书道:
“想不到朱兄与你们家竟然颇有渊源。不过,我听朱大哥对你爹的称呼,他竟不是向老伯的义子或徒弟么?”
“我从小就是朱大哥看着长大的,我也问爹爹,为什么朱大哥不是我义兄或者师哥。可你猜爹爹说什么……”
向依灵清了清嗓子,学着男子粗声粗气的腔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