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就是江大哥呀。”女孩毫不犹豫的开口,尽显苗疆儿女的直白。
江笑书觉得自己喉咙很干很干,他艰难的眨眨眼:
“怎么,怎么会?”
向依灵以手支颐,抬头想了想,才道:
“从第一眼看见江大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我心里总觉得,我会和这个人发生很多很多事……”
江笑书身子一震,回忆如潮水般涌起——
“这位姊姊,你愿意来么?”
二人初见,向依灵还把自己认成了女子,一场小小误会后,她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就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在自身难保时还毫不犹豫救人,这种人怎么都不会太坏的,不是么?”
相识不过一日,她就愿意无条件的相信自己,难道真的仅仅是出于信任?
“江大哥,你真好看。”
简单直接的苗疆姑娘,用最质朴的话语倾诉了心声,可惜,自己当时却只顾着贫嘴,完全没有想到另一层。
“眉喇婆婆,我也算姻缘。”
柳伶薇明明告诉过自己的,她那天是第一次算姻缘,自己知道“算卦唯求心安理得”这个道理,却单单不知道她的心思。
“江大哥一定会很了不起的。”
她为什么总是愿意无条件的相信我?就连“天道之命”这种话,她也深信不疑,这是个容易受骗的小妞儿……
在斩开锁链时、面临难题时、命在垂危时,她总会毫不犹豫的扑到自己怀里。自己总当她是女孩性格脆弱爱哭,不怎么放在心上,可自己却犯了和眉喇婆婆、向羽风一样的错误——她已经十七岁了。
原来,她竟一直待我如此,我却一无所知……江笑书瞪大双眼,满是惊诧。
即便总是自诩天纵奇才的人,在面临感情的时候,往往也会变得像个呆子。
“我简直是一只彻头彻尾的呆头鹅。”江笑书不由得感叹。
“现在知道,也不算晚啊,我还不是一样,”向依灵粲然一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原来我的心不知何时早便是你的了,我自己却反倒后知后觉。”
江笑书反倒垂下了头,心中思绪翻涌:
“依灵一片真情,尽数予我,可是,可是我哪里能够?依灵,抱歉……”
向依灵浑然未觉,自言自语:
“其实呀,我曾经骗了江大哥呢——在哥哥他要杀你的时候,我扑在你身上时,其实还在想另一件事,那就是,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说到这儿,似乎是为了雅观,她掩住嘴巴,可却怎么也掩不住她身上的幸福。
可她越是这样,江笑书心中却越发沉下去了,因为他实在不愿意伤害这样一个幸福的女孩子。
所以他沉默良久,才低声道:
“依灵,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向老伯要担心了。”
“和你在一起,爹爹有什么可担心的?”向依灵不以为意,随后扭过头,盯住江笑书:
“江大哥,你可以娶我么?”
向依灵是个美丽的姑娘,善解人意,落落大方,善良体贴,果决勇毅。无论是谁娶了他,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刻,她含情脉脉的眸子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你,大胆而又热烈的对你表明心迹,没有谁会生出拒绝的想法。
可江笑书却不得不拒绝,因为他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女孩子,一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女孩子,他不能够答应。
“江大哥?”向依灵眨眨眼睛,有些费解。
江笑书觉得自己手开始颤抖,脚开始麻木,全身上下都在这一刻不适起来,可这些和他心上的煎熬相比,却实在是微不足道。
他明知道自己是绝不能娶向依灵的,可要他亲口说出拒绝的话,却无论如何都太残忍了些。
“这里真冷,再待下去要受风寒了。”他只好这样说,但仍是看见向依灵眼神暗了下去。
比这个深夜还暗,比寒风还冷。
向依灵绝不是江笑书眼中那个容易被骗的女孩,相反,她聪明伶俐,机智过人。
所以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答非所问,其实已经是答了。
江笑书扭头,不忍再看。
“没事的呀,我能够拥有告别时会痛彻心扉的东西,是何其幸运。”
向依灵走了,她的脚步如同这句话的语气般轻快,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笑书呆立原地,心中十分愧疚,他明知道这么做对两人都好。
可谁让他好巧不巧,看见了地下遗落的泪。
“江笑书,江笑书……”盛柳二人到了,柳伶薇一戳江笑书:
“我刚刚遇见向妹妹了,你们是怎么了?”
江笑书反问:
“她说了什么?”
“她说……诶,一下忘了,盛于烬,她说什么来着?”
“我差一点就碰到月亮了,可惜天却亮了。”盛于烬转述这句话,随后摇摇头:
“现在才丑时,离天亮还早呢,格狗日勒,硬是搞求不懂。”
……
眉喇婆婆家,向依灵伏在桌上,泣不成声。
眉喇婆婆从背后走来,轻抚她的背:
“那算姻缘,我连算了三次,也是同样的结果——你的意中人乃天煞孤星,必定众叛亲离。你既与他无缘,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向依灵拼命摇头,只是流泪不止。
那赠言被摊在桌面上,眉喇婆婆拿了起来——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