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德存说:“男儿在世,贵在建功立业,封个一官半职,也好光耀门楣,许姑娘跟着你面上也有光。你回到家乡,亲戚朋友才看得起你。”魏烈功又说:“要建功立业、封官受爵,眼前就有贵人引路。我们只消跟定丰王,同去长安,必定是前程似锦、妙不可言。”
张涧雨陷入沉思,他逃离山寨,娶妻生子倒在其次,最大的愿望却是出人头地、干出一番大事。他有满腹话语,不便明言,回头看了看许月邻。许月邻却爽朗说道:“你是我夫君,家中大事由你作主。”
魏烈功赶紧添火加柴:“许姑娘深明大义,愿意跟着你封官觅爵呢!”张涧雨便捏着许月邻的手说:“我想先混出个名堂来,再带你回去拜见我的父亲,你答应么?”许月邻面带娇羞,语气却十分镇定:“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你只管去封侯拜将,我在身边辅佐你。”
韩、魏大喜,领着一对夫『妇』去见李珙,异口同声夸赞二人功夫了得,是难得的将才。李珙又问道:“其他人呢?不愿跟随本王吗?”韩、魏知道逍遥谷诸人『性』情乖张、目无法度,因此不再推荐。
李珙说道:“我与那仆固怀恩有些交情,将来少不得与他有些往来。你二人投到我门下,算不得背弃旧主。我封你们做王府里的裨将,来日我再与仆固怀恩亲自说明此事。”他说一句,韩、魏叩一次头、道一声谢。李珙又对张涧雨、许月邻说道:“我已知你二人本领不弱,但你们资历尚浅。你们跟随我左右,日后杀敌建功,自有封赏。”
张涧雨暗下决定,跟随丰王,为他效劳,报他的知遇之恩,将来也好建功封爵。他认定丰王便是自己的“贵人”,挽着许月邻,一起向他躬身施礼。
张涧雨、许月邻正要随李珙而去,四大名花拥着华清芬跑了过来。葛蕾将二人拉到路边,低声说道:“别看他是个王爷,其实是个短命相,趁早离了他吧。”张涧雨说道:“我已向王爷许诺,怎可反悔?况且,干出一番事业,也是我的志向,我决定跟着他。”
许月邻紧紧倚靠着张涧雨,面带微笑,对她夫君所作的决定给予支持。她在憧憬着,将来和夫君一起,跨上战马、带领官兵,杀回王屋山,『荡』平渡雾山庄,亲手要了江维明的命。
华清芬流落江湖,好不容易遇见许月邻这么一个知心姐妹,怎舍得遽然别离?更何况,在她看来,王侯第宅比海还深,一旦沉没其中,下场必定是惨不忍睹。她拉住许月邻,泪流满面说道:“许妹妹,屈居王府,哪有山野里逍遥自在?”许月邻摇头道:“我要跟随夫婿,辅佐他开创一番大业。等他当了将军,再去山里找你。”
葛蕾一听,跺了跺脚,说道:“罢了,罢了,王府里的『尿』比咱们的酒好喝。我们也走吧,齐玉轪是杀不成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且放他一条生路。”
张涧雨深施一礼,说道:“如今我和妻子已是王府的人了,齐道长受到王爷庇护,还请你们放他一马,也免得王爷为难我们。”华清芬闻言大怒,想要上前争辩,却又无言以对,下死眼瞪着张涧雨。葛蕾指着鼻子骂道:“你做了丰王的狗,屎都没吃到,就护起主子来了?”
许月邻恐她们吵闹起来,惹恼了李珙,又会生出事端,只得好言相劝。葛蕾、华清芬平息怒火,互相挽起肩膀,转面呼唤逍遥谷诸人,另选了一条道路,头也不回远远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独有薛延龄频频回头,尖声喊道:“王爷封的偏裨将领顶个屁用!皇上册封的将军才是货真价实的将军,那才叫光耀门楣呢!”
许月邻与华清芬虽相识不久,却情同姐妹,见她的背影消逝在重峦之中,不免伤心落泪、怅然无着。张涧雨颇有侠骨,却不懂柔情,只是拍拍她的肩膀,并不知好言劝慰。韩、魏急匆匆赶来,说道:“还磨蹭什么,王爷下令赶路,再这般磨蹭,几时能到长安?”夫妻二人收起眼泪,跟在队尾,往长安进发。
休息一晚,又是天明。李珙传令,军队启程。行至半路,齐玉轪从昏厥中醒转,一口淤血吐出,精神大振、心下欢畅。王献忠、王抚一左一右抚摩其背,一面以语相激:“玄冲方丈当众说要将你逐出山门,也太不讲情面、不顾师兄弟的面子。齐道长一身本领,做什么道士,不如跟着王爷吃香的喝辣的,比神仙还快活。”
齐玉轪举目遥望,见王屋山山脉纵横延伸,至此已尽,便拱手作揖,起身告辞。李珙敬他武艺超群,珍惜其才,好言劝勉,执意挽留。谁知齐玉轪置若罔闻,将宝剑在袖子上反复擦拭,冷冷说道:“王爷先将两名『射』生将收归麾下,回京路上收了一对夫『妇』侍卫,现在又招抚我这个没人要的老道。你不断招兵买马、网络人才,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是要犯上作『乱』吗?”
此言一出,吓得李珙一身冷汗。王献忠、王抚按下怒火,在两边好言开导,但齐玉轪就是不依不饶。韩德存、魏烈功也凑过来说:“王爷亲自护送你下山,保你无虞,如此厚爱,难道齐道长不知?你救该依从王爷,一同去往长安,听凭王爷差遣、报答王爷恩情。”齐玉轪长笑一声,答道:“我齐玉轪素来遵道而行,违道者去之唯恐不及,岂是恩情二字能拘束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