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下三个吐蕃兵,大为惊骇,不敢贸然进攻,纷纷拉紧马缰,伫立在对面。涧石从村民手中抓过一把铁锹,跨上死去的吐蕃兵的战马,迎面猛冲过来。一个吐蕃兵纵马而出,与涧石碰了个面对面。涧石将铁锹抡下,吐蕃兵举刀相迎,咔嚓一声,铁锹折为两段。吐蕃兵正自得意,狂吼一声,便要行凶。谁知涧石招数急转,举起半截木柄,砸在他的头盔上。吐蕃兵头痛欲裂,一阵恍惚,涧石早已夺过他手中钢刀,将他砍落马下。剩下两名吐蕃兵不敢恋战,拨转马头落荒而逃。
三十村民见到涧石转瞬之间就杀了三个吐蕃兵,真真如同天神下凡,顿时士气大振,愈发血脉贲张,扬言要踏平铭感庄、斩尽吐蕃兵。两个壮年从吐蕃死尸手中夺过钢刀,又骑上他们的马,与涧石并辔而行。剩余二十八位村民整齐列队,跟定涧石,大跨步奔向铭感庄。
一个时辰过去,已到铭感庄外。五十吐蕃兵早已得知讯息,在门口列阵。庄院之内,鼎镬齐备、柴木整齐,大块的牛羊肉已经洗净,横七竖八挂了起来。他们准备尽歼来敌之后,围着篝火纵情作乐。屿蘅就被绑在廊庑的柱子上,排在被掳来女子中的最末几名——她确实美若天仙,可是吐蕃兵更喜欢壮实女子,对她的身材、长相评价甚低。
三十乡民见到真刀真枪的吐蕃兵,豪情立即衰竭,无不胆下生寒、两股战战。涧石一马当先,遥遥望见对面火光之下,立着一名酋帅,面『色』红赤、身形健硕。此人乃是一名吐蕃小相,名叫勃突尼,在吐蕃大酋手下做了先锋官。吐蕃军长驱直入,唐朝大片河山尽皆失落敌手,都城长安暴『露』于外,危在旦夕。勃突尼有恃无恐,带着一支小队,在长安郊外、渭水一带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涧石勒住马头,指着勃突尼,朗声喝道:“大胆贼寇,犯我边境罪在其次,竟敢流窜道京畿之地行凶作恶。五十里内各乡里,今夜集结成军,要与你们决一死战!”
勃突尼颇通汉语,闻言大笑,喝道:“你们三十几个老弱病残,敢与五十吐蕃勇士较量?”他将双刀扣响,声震寰宇,吓得三十乡民面『色』发白,那两名骑着马的壮年,已有溃逃之意。
涧石已知敌强我弱,料定唯有将酋帅拿下,方有几分胜算。他挺马上前,轻蔑道:“你们吐蕃,人民懒散、体格羸弱。只知道结成团打『乱』仗,却不敢单对单打一场。若论起真本领,你们个个都不如一只绵羊。”勃突尼闻听此言,果然被激怒,驱动战马、挥舞双刀,恶狠狠砍向涧石。涧石手中只有半截木棍、一把匕首,但他万分担心屿蘅,此时已无所畏惧,挺马上前迎战勃突尼。
两马相交,果然是一场无情厮杀。勃突尼的双刀在涧石头上盘旋,就如同风雷滚滚、雪花飞旋。涧石木棍一举,眨眼功夫未到,早被砍作三截。
涧石不愿与之力拼,晃开他的钢刀,暗中陡然发力,将手中一截木棍甩出,不偏不倚砸中勃突尼面门。勃突尼惊叫一声,左手钢刀脱落,捂住头脸。涧石半空接过那把刀,鼓起十二分气力,朝着他一顿劈砍。勃突尼亦非等闲之辈,一把刀左支右挡,在受痛之际保住『性』命,渐渐发力,占据上风。
两个吐蕃兵冲出阵列,加入战团。涧石心中挂念屿蘅,杀红了眼睛,让三名敌手也有些发怵。涧石身后,两名壮年乡民见此情状,心中激『荡』,大刀一举,赶着战马呼啸而至。涧石精神大振,趁勃突尼回身应付那两个乡民,钢刀斜着送出,又刺死一名吐蕃兵。
勃突尼怒不可遏,大手一挥,五十吐蕃兵蜂拥而上。涧石趁『乱』砍倒一人,对壮年乡民说道:“敌强我弱,我们且战且走。”二壮年拨马就走,三十乡民不等两军相接,急忙转身撤退。涧石回身冲勃突尼猛砍两刀,随即虚晃一招,却从另一方向逃逸。
勃突尼看着涧石的身影,恨不得生食其肉,下令一半兵力去追赶乡民,自己带着另一半兵力去捉拿涧石。二十几名吐蕃兵追赶三十乡民,乡民恐惧之心立刻减半,杀敌御侮的豪情再次生发。两个壮年引着乡亲一路后撤,并反复劝慰众人休要强行出头。
涧石单人独骑,灵活机变,绕着庄院转圈。勃突尼愈发愤怒,又将人马分成两队,从两个方向包抄拦截。他自己亲率一队人马,死死跟在涧石身后。涧石回头一看,见追兵愈发减少,便时不时回马偷袭。
勃突尼接了涧石两刀,正要全力相斗,涧石却虚晃两刀,不再绕着庄院逃奔,而是朝着三十乡民奔去。勃突尼怒气难支,气喘吁吁追了过来。行在田畴之中,忽然四周火光照耀、喊声震天,原来是里正带着附近乡里的两百男丁掩杀而至。
这五十吐蕃兵,在京畿为祸作『乱』以来,从未遇到过大规模的兵力抵抗。如今,陡然看到漫山遍野都是敌军,也吓得不轻。勃突尼将马勒住,命令兵士吹响号角,将五十兵士集结一处,准备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