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播贺、任敷追在安德广、铜球四身后,使出狠招,眼看要大功告成。忽然面前寒光闪动、剑气如虹,将他们逼退三步。站定看时,只见暗影之中窜出一个道士来,东一剑、西一剑,上一拳、下一脚,并未打伤一人、打死一个,却将几堆正在拼死搏斗的人分开,并救下了几个露出破绽、行将毙命的人,其中就包括安德广、铜球四。
张涧雨、许月邻也被突然闪出的剑光吓得倒退几步,定睛观瞧一番,见那道士剑术虽然凌厉,但绝不是南浦云、本信那样的高手。二人怒上心头,一齐抢上,合战那名道士。那道士果然功夫不济,被二人杀得左支右绌、节节败退。近身斗过十余合,借着火光,双方终于看清彼此脸面。那道士面容枯槁、又黑又瘦,似在哪里见过。许月邻一剑劈落,对涧石说道:“这道士却有几分面熟。”那道士微微惊愕,似是见着熟人,又似不是。
许月邻恰才说完,空中传来一道声音:“既是相熟,何必如此相逼?”一霎时,一道白光从天而降,似是雷霆从九霄劈落。白光降临,二人手中宝剑似被旋风卷起,无论如何也刺不到眼前黑瘦道人的身上。
并蒂将军稳住剑招,却见从天而降的白光闪落地面,一个道士稳稳当当立在身前,黪发银须,壁立如削。他手中拂尘轻轻一挥,万千蚕丝当空舒卷,竟将并蒂将军两柄利剑逼退。夫妻二人终于想起,当面这名道士,便是王屋山阳台观的方丈玄冲,那名黑瘦道士乃是他的同门师弟玄寂。
玄冲忽然一声清啸,身子飞起,东西奔突,手中拂尘左右挥舞,划出两道长长的光束。他的身影一晃而过,那两道光束却升腾灼照,迟迟不曾消散。却听乒乒乓乓淆乱一阵,呻吟声、惊叹声此起彼伏。原来,方丈道士以惊世骇俗的迅捷身法,穿梭于战阵之间,将双方兵刃打落,又将搏斗的双方分割在两道白光之外。
白光消逝,官兵、射生手、逍遥谷诸人刀兵消弭,各归本阵,而南浦云、本信的比试还在延续。方丈道士走到二人旁边,拍拍二人肩背,说道:“停手吧。”二人均感到一股巨力侵袭而来,只得凝住招式、全力抵御,因此也一齐罢手。
玄冲转过面去,对玄寂说道:“你没事吧?”玄寂还剑归鞘,说了声:“我不打紧。”他二人一应一答,甚是轻巧,好似刚才那场轩然大波全然未发生过。
众人已从混战中分解出来,对突然冒出来的道士投来异样的目光。他们仔细看那道人手中拂尘,不过是轻柔之物,却生出恁大的力道,硬生生将众多好手逼得退避三舍,无不心中悚然,恐惧过后,又生起无穷敬意。
齐玉轪认出他二人来,站在原地,高声道:“这不是玄冲师兄和玄寂师弟么?”这两位道士,还有南浦云、齐玉轪,曾一同受业于白云子司马承祯,都是王屋山阳台观的高足,但那已是几十年前得事情了,其时玄寂还不过是一个修为尚浅的少年。
玄冲面冲齐玉轪深施一礼,说道:“你上次离开王屋山之后,我们同门之谊已尽,不能再以师兄弟相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