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却道:“侯希逸的女儿也在,不必杀死。将她带去献与谷主,乃是美事一桩。”葛蕾一听,喜道:“我与侯家,并无恩义,将侯小姐抓走,也算不得无情无义。”蒹葭一听,便要动手。
偶耕大急,挡在牧笛身前,拔出齐玉轪所赠之剑。剑身修长,剑气浩荡,光辉闪耀,悚人心目。葛蕾眯起眼观瞧,不禁“咦”了一声,问道:“牛鼻子齐玉轪的剑,怎么到你手中了?”偶耕未及回言,昆仑奴抢先道:“齐先生已将毕生绝学传授偶耕,连剑也传给他了。你们谁不怕死,尽管来领教偶耕的剑招。”
蒹葭一听,生起几分惧意,不由得倒退三步。郭志烈、曹以振曾被偶耕所伤,知道这小子本领了得,也不敢轻举妄动。郭志烈不停向葛蕾示意,叫她下令,大家一拥而上,先砍死偶耕再说。
葛蕾会意,正待下令,身边一人早已恼恨难当、技痒难耐,这人便是薛延龄。他一双小眼睛瞪得浑圆,怒喝一声,一个跟头翻了出来,药锄直指偶耕。偶耕急忙运气,可体内半点真气也无,眼见薛延龄劈到,只得反手推开牧笛,自己就地打滚,仓皇躲避。
薛延龄重重一锄凿进土里,带起干硬的土块,砸在旁人身上,令人涩涩生疼。他乃是行家里手,一眼便看出偶耕真气耗尽、功力未复,冷笑一声,说道:“好小子,偷了一把宝剑,就敢来欺瞒爷爷?”
话未说完,薛延龄药锄挺进,连攻两招。偶耕慌乱无着,横剑格挡,被他用药锄将长剑勾住。偶耕无力抵御,只得撒手,长剑顺势飞起,如白虹一闪,向田畴尽头飞去。
长剑坠落之处,是一带土墙。农家修筑土墙,原是避免蓄养的猪羊到田里糟蹋庄稼。长剑落地,忽听一声惨叫,土墙上空溅起几点血光。郭志烈、曹以振发觉有异,命黑衣人去土墙背后检视。六名黑衣人驱马越过土墙,竟带回一具尸首来,背上插着齐玉轪的长剑。
那具尸首身着革甲,乃是一名唐朝兵士。薛延龄一见,蓦地心惊,一脚踏住偶耕,厉声问道:“殷仲卿派来多少兵马?计划在何处伏击王爷军队?快与爷爷说出来!”偶耕被他踩住,几欲窒息,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忽然,天上一声清啸,声如凤鸣。薛延龄未及回头,余光已见一抹红光,从天际急速坠下,向自己撞了过来。他急忙闪避,那道红光落地,砸起大片泥土沙尘。薛延龄呛了两口,再次睁开眼时,才见到一匹枣红马越过那道土墙,跨过土墙另一侧的沟渠。
那便是骅骝马。它挣脱缰绳,循声而至,于危难之中寻找自己的主人偶耕。黑衣人掏出铁菡萏,对准骅骝马一通攒射,只听毒矢嗒嗒嗒都落在马蹄之下,并不曾沾着分毫。
沟渠之中,传来一声怪叫,显然是还有其他人藏身其中,被毒矢射中。一个黑影从沟渠里蹿了出来,却不慎被马蹄踢到,摔在田里,痛苦哀嚎。
骅骝马去而复返,只在偶耕左右盘桓,穷极凶恶,冲着逍遥谷诸人只打响鼻。薛延龄知道这畜生厉害,不敢轻易靠近,因命黑衣人去田沟那边去看受伤的是何人。
沟渠中一人已死,田畴上重伤一人,皆是唐朝兵士模样。黑衣人将那活人带回,重重掼在地上。曹以振距他最近,上前质问,那人含恨不语,却从怀中摸出一根短笛,吹出激越曲调,声入云霄。薛延龄大惊,喝道:“那是敌军号令!”曹以振手起一刀,斩死那人,笛音戛然而止。
薛延龄脸色大变,对葛蕾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回军营。”语声刚落,田畴尽处的山林之中,杀声大起、鼓声震天,约摸三百兵马,不知是什么名头,气势汹汹掩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