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不用再掩护呢?叶永甲扪心自问,这是心灵对良知的呼喊。
那便是万丈深渊。
那些劣迹会被人们渐渐挖掘出来,贪污、栽赃、甚至杀人,这些确凿的事实都会如高涨的潮水将他一口吞没。此后,他独自个承受谩骂和冷眼,就算他再声名赫赫,再张扬跋扈,不过是他人眼中的披在肮脏身影上的一张皮,而裹在皮下的,是阴险毒辣的恶汉,是口蜜腹剑的小人。
难道现在不是?若继续干着杀人放火的勾当,恐怕会一直背负沉重的阴影,使善良在内心深处埋葬。
他眼睛有点干,但仍不眨眼。
可就算拯救了所谓人性,但迎来的只能是惊惶度日,只能是麻木了精神;反观在此安逸苟活,不预政事,见卢党兴则鼎力助之,见卢党衰则落井下石,何必在此时顶着万般风险,向御史大人告密呢?
他思考不止,眼睛在两簇火苗上跳着,而忽然间,一簇火苗滚到了地上,无声熄灭;另一簇火苗则越烧越旺。正如他挣扎出来的抉择,在某处也熊熊烧着。
“恭迎监察御史!”
卢德光和黎用迎在最前面,朝着御史大人,满面堆笑。
“卢知府,我不过特来此地巡察吏情,何必令百官舍弃公事,岂不舍本求末?”御史亦回以礼貌的笑容。
“不然。在下请众官出迎,更能让大人亲见境内肃清不乱,毫无拖延辞拒之举,俱唯长官之命是从也。”卢德光振振有词地说道。
御史也点了点头。
几人走至城墙下,叶永甲和赵授便迎过来,都与御史行了礼,问御史欲往何处,御史道:“先去那军营……”
赵授慌向卢德光使了个眼色,卢德光便赶紧接上话:“营帐正演军事,若大人一去,扰动兵马,反倒耽误正事;不如先和在下赴一场宴席,再言别话。”
御史眉间多了道浅浅的皱纹,一望在旁的叶永甲,他却低下头去。御史知道其间蹊跷,不过见目今不是时机,乃一口答应道:“那就劳烦知府了!”
卢大人在他府里摆下一桌酒菜,圈椅备上七张,最靠里的椅子是给御史坐的,其余不过是卢德光、赵授、叶永甲及通判等等官僚分坐两边,以示地位尊卑。
几人坐定,先寒暄上几句,才纷纷动箸,大吃大喝,谈唠的也投机。
正在欢愉之时,叶永甲捂着肚子,露出那种极具歉意的神情,和众人说道:“在下酒喝得急了,腹中稍有疼痛……”他一瞧左右,卢德光叹了口气,说了声:
“还有御史大人呢!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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