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甲坐起身,“卢德光死了是吗?”
史修慎沉吟半晌。“是被叶同知杀的。”他沉默一会儿,又补充道:“您那样做不合规矩,我本该拦住你的,结果……”
“不用提了。”
叶永甲摇摇头,便凑上前,问道:“我说出来的那些罪证统统会交付朝廷,是吧?”
史修慎低着头。
“唉,”他怅然地躺下去,“我也算罪该万死……”
“我没把审问的事上奏。”
叶永甲十分惊讶地望着他:“可……”
史修慎站起来,一拍他的肩膀:“同知也不容易,你替卢德光背负了那么多人命,我若再把你的事报上去,那我是什么人了?”
他说罢,便转身走到帘帷旁,取了剑。
“司禁难道不怕朝廷知觉?”叶永甲看着他的背影问道。
史修慎回过头来,笑道:“是这个理,我冒着杀头的危险保了你,你可得给我好好活着,清楚?”说完,他又爽朗地大笑一番,然后卷起帘子出去了。叶永甲则怔在那里一动不动。
几天后,朝廷批了史修慎的奏章,着令他立查抄卢府,解送府中大小亲眷往京,诛灭九族。而黎用自幸投靠了叶永甲,得‘以发乱贼之功,既往不咎’。
官军围了卢府,差户房的书办记了府中的财物,核算下来,共于俸禄外贪墨五万余两,按圣旨言,尽收没国库。除亲族外,还有密助卢德光起事之奴才者,俱要诛死。于是,史修慎派人连夜造了囚车,合了大小罪犯一十三人,归还京师。
叶永甲前去和史修慎作别,史修慎道:“圣旨上言,朝廷未议新官之前,由本州同知暂领知府,廷龙就权当大任了。”
叶永甲攥着他的手:“这些我都明白。不过司禁一去,恐再难相见了。”
史修慎摇摇头,微笑着说:“若廷龙不忘这回的一面之缘,那见不见的,便无所谓了。”
叶永甲叹出一口气来,便松开手,朝后退几步,郑重地朝他一揖。
史修慎也用抱拳回敬,然后翻身上马,甩响了马鞭,一指那些兵丁:
“现在开拔!”
数百人的军队就这样踩着相同的步子,声音齐整地浩荡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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