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生平第一次见到南京的皇宫。这皇宫虽乃前朝修建,逾越百年,失修已久,可那飞檐青瓦连成一片的高大巍峨的宫殿却也震慑住了他们。
三人下了马,逼近宫墙,见墙约高一丈有余,宽则不见尽头;那些刷在宫墙上的土漆都脱落下来,被虫子咬了一般,千疮百孔。据引路的小吏说,这是因皇帝久不南巡,故也不加翻修了。
他们走过午门,到了大殿之前,从中间的青砖路登上石阶,慢慢靠近殿门,匾上旧时是‘文德殿’,现在写的是‘议政堂’了。殿门大敞着,见殿内两侧横着两张长桌,各列十张椅子,却只有五六个人穿戴红袍、紫袍,腰系金带、犀带,在捋须摸发,不怒自威;一看卫怀到来,几双锐利的眼睛几近同时投向他。
卫怀等三人踏进殿门,不慌不忙,朝左右两旁的官员作了揖,卫怀便开口了:“在下姓卫名怀,我与众位大人平日都见过,就不必多做阐述了。”
“说得对,”都察院的御史大人先发话了,“那就且请入坐吧!”
三人走到桌前,择位坐下。
“从何辩起?”一位礼部尚书转着手上的戒指,问道。
“我先说一下我们需要施行的善政。”卫怀说道,“诸位大人,地方豪强乃我南京之首要顽疾,你们都该明白。他们有些是书香门第,有些是田多地广的本地氏族,都凭恃在南京深有根基,借之要挟长官,为子弟求职。官府不敢抑制,致使豪族兼并土地,行使乱法之事,以财饱私,令百姓深为受害;若两族不睦,明暗争执,动辄发事排挤,更令朝政不协,心皆背离,如此下来,何以治境!”
“说完了,是吗?”御史冷静地问道。
“是。”
“那我问你:你可亲眼见过?”御史自觉一语中的,环顾了一眼旁人。
“怀若无真凭实据,岂不成了夸夸其谈?我打小生在卫家,旧日不少交结世家大族,有些人多为子弟买个一官半职,若吏员数满,则知会官府以裁撤冗官之名,将寒门弃之于外。大人们可去吏部稽考往日文书,裁冗之举并不为少啊。”
御史霎时闭口不答,面色难堪地瞧了瞧身边众人,所幸那位官居南京礼部尚书的大人突然站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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