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越公托你来……贺喜的?”万和顺拆开信头,渐渐发觉不太对劲。
“越公派小人贺郡王裁冗得力,当记头功哇。”使者笑道。
“闻义兄为清扫弊政,殚心竭虑,无暇顾及分外,弟诚为之叹。王论之辈,委身吏部,刀笔之才,君素所亲厚;然无德居位,养党培势,君有察,犹不偏袒一二,愤起揭之,举朝哗哗。论已按罪罢黜,然尚有怜其者,弟在朝,每与驳责之。今兄将赴廷议,若见如此人物,可陈论一大罪,必当绝人言也。”
万和顺的目光继续扫下去,“君昔赐卫及民匾额之日,我以论久持公事,身倦神乏,特遣使赍书,欲以薄银劳之。然论疑忌,殴我使,夺我财,幸公取得书信,不致两家攻讦,君真明矣!料弟无才少学,得公消弭猜怨,大恩何报?愿平生牵马执镫,惟以义兄为是!”
万和顺看完这篇贺信,方才幡然醒悟,一时气得身子止不住发抖,都想用这双手来把信撕扯粉碎了。但他在外人面前,总得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便带以平常那和善的笑容,说道:“越公这番话语,叫我极为感动,今日廷议,我该好好谢他。有劳跑这一趟了。”
“我就不留了,怕越公还有事交代。”
“去吧,去吧。”万和顺送他到院子门口,折身回来,却变换了一脸的愤懑之气。
“叫魏冲,”万和顺喊来身边的一个梯己奴才,“刺探好陆放轩今天绕那条街、走那条巷,回报给我。”
“郡王是要……”
“没错。”他面露杀机,“我既然斗他不过,干脆恩断义绝……取他项上人头了。”
这是个紧张的下午。所有当地大员已经早早地赶到宫中的大殿,坐在了长桌前。只有万、陆、叶三位走得最迟,还没到午门。陆放轩安安稳稳地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负责保护他的是齐咨,带着十几号人,前后围住陆放轩,看起来密不透风。他们跟随陆放轩经过太多这样的场面,从来没遇过任何一次危险,都放松得紧,有几个甚至打起哈欠,昏昏欲睡。
陆放轩本人也不觉得有谁能突然杀出来,要了自己的命。毕竟都在官场交结,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除非穷途末路,这都是下策。
“午门快到了。”一人指着前方说道。
齐咨笑了笑:“到了。看那万和顺是不是脸都绿喽!”
“午门几年前好像出过命案,”一个护卫说,“到那小心为上。”
“这我倒没听说过……”齐咨心头一紧,“和万和顺那厮有关系没有?”
那几个人面面厮觑。
齐咨勒住马辔:“你们几个先上前头瞧瞧,我和越公在此处等待。”
那些护卫听罢,便飞也似的去了。
齐咨下得马来,站在陆放轩身旁,观望着身前身后,只有墙角处可以藏人。
他捏着剑把,汗珠从鼻梁划过。
陆放轩也不出动静,细听远处可有脚步声。
喉咙响。
马蹄声。
紧接着,那匹马忽然嘶鸣起来,齐咨急忙转身,见一枝冷箭正好射中马颈,将陆放轩掀了下去。
他在慌乱中确认了箭是从后方射来的,便死死注视着两旁的角落,认定那里还会再来一箭。齐咨不敢离开陆放轩半步,耳朵里嗡嗡地;风声突然转急,他看见那根箭冲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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