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者听了,连忙颤颤巍巍地跪下去:“大人,这话是他教我的,小人焉敢擅作主张……还望郑把领恕罪!”
“得亏我小心仔细,”郑师严叹口气,将纸丢开,“不然几为陈童所误!说吧,他这么做是何目的?”
“适才魏书办来敲门,说要请齐把领在越府上议裁冗之事;陈咨议怕被怀疑,想着躲在齐府不出。”
郑把领又咂嘴,又摇头:“这他直接告诉我不就得了。若我信以为真,万一有变,那便是束手无策了!”
“放心,”他又说道,“郑某不仅在这儿等他的消息,还会派人紧盯那魏冲,将其动向看得一清二楚。这厮果敢擅往捉人,我一定及时赶到。这样回禀吧。”
“是。”
那老奴才退下不久,郑师严便在厅上踱步思索,忽听魏书办来访,随之搬开桌椅,吩咐带他入厅相见。
“魏书办,许久未见了吧?”郑师严上前礼毕,即拉着魏冲到厅上落坐。
“陆大人忙得很,小的能帮什么忙?”魏冲说着,一面拿起茶碗,小抿半口,“郑把领,此地的茶水也这般淡了。”
郑师严略皱眉头,停了会儿,然后大笑起来:“今日的茶是泡得淡些,但都是我府的人爱喝的。您这般匆匆来、匆匆去,郑某自然不知您的口味。”
魏冲不紧不慢地接过话:“越府要招待客人,不如叫它浓一点儿。”
“我也不好擅作主张,得问陆大人是否想换茶呀。”郑师严直看着碗中漂浮的茶叶,说。
魏冲擦几下嘴,登时将茶放下,怫然作色:“郑把领,你可想好了,日后千万别生悔意!”
郑师严则从容转头,徐徐回答:“您可到别处走走,看看人家沏的茶是否合您心意。恐怕都是淡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郑把领能硬气到几时!”说罢,魏冲便拂袖而去。
“好走不送。”
郑师严冷眼一瞥,遂转过身来,见有几个军官凑上来,问道:“将军适才表面谈茶,实际暗有所指,吾等明矣。然魏冲既向我示好,应当迎之,何必大加排斥?”
“第一,他仗着自己有裁冗大权,欲向我讨要赏钱,分明是逼咱讨好他。纵使一时示弱,魏冲也不会感恩戴德,转头就把我们卖了;第二,现在我府正与万党共抗柳贼,如我暗自结交魏冲,必会引万党警觉,招致争端再起;第三,陆公不在此地,师严焉得擅与赏罚,不知主次乎?有此三理,万万不可让他喝上这口浓茶!”
言罢,同众人一声大笑。
一日后,京师,徐王府。
徐王慢步走出内庭,使者一打量他,见其身穿黑色纹金的蟒袍,手持一把玉如意,生得颌骨高隆,鼻梁低陷,脸极方正,额头宽大,还泛着几许光泽。他一双眼睛忧郁,身子瘦削,颇有人君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