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敢,岂敢。”魏冲低声下气地说。
“现在头一桩大事解决了,至于您查得陈咨议的案子,我自会给世间还一个公道。你回去可教万郡王不必担心。”陆放轩接过话茬,阴冷地说道。
“如今正是大家喜悦之时,”齐咨按着陆放轩的胳膊,“这些事情休要先提。待我等于宴上大醉一日,方才有力气对簿公堂啊!兄弟们,这么闷热的天气,还不快跟齐爷去吃顿冷酒!”
说罢,顿时满街欢呼,兵士们纷纷撒开双腿,朝越府开进,独留下稍显难堪的魏冲呆呆地站在那里。
万和顺渔翁得利的计策落败,南京终是恢复了原先的格局,而柳党似乎又站在高台之上,俯瞰党争之形势。虽未能打击任何一方的实力,但如今的重心已不在此了,京城的变化悄然决定着一切。
也不知是否为晏温在朝内大施仁政的结果,不仅紧张气氛得以缓和,连徐王这些皇室贵胄都开始与己结纳,起到了很好的带头作用。
晏温正在走廊里纳凉,想着这事儿,忽见平素颇为谄媚的孙惟高来谒,顿时喜出望外,竟激动地上前握手。
“斯庸,我与宰相说了,次日即保奏你入省,公当与温共辅朝政,匡扶社稷了!”晏温连忙拉着他入堂坐下。
孙惟高不以为然,面上则笑道:“谢恩公累日提拔,惟高方有今日之田地。”
“斯庸与我俱是京师名门,自当以天下为己任。你虽把我当恩公对待,可我相信你与那些巴结柳公的佞臣不同,是会秉笔直言的,国家一定要交在你这样的人才手里,我方放心。”晏温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这厮竟如此厚颜无耻,既然依附柳贼,焉得妄论大事!’他恨不得当场就砍了他,但还是耐住性子,愣愣地说了声是。
“我这有个好东西,”晏温走入里屋,拿了一块玉佩出来,“乃母亲临终前给我的,说是要我戴此佩以自警,你看上面写的字。”
孙惟高小心翼翼地接来,见前面刻着‘清廉忠直’,后面刻着‘心怀天下’,共是八字。
“这是祖父为官时刻的佩,落到我父亲手里,现在又传在我手里……也有二十七八个年头了。”晏温不禁掩面叹息,“我一直记着这两句话。斯庸是少数几个理解我的,希望你拿着,戴上。”
孙惟高顿时色变:“这可是您家传的宝物,惟高拿了,心中实在不安。”
“我让你戴着,是因为难得有你这样的人,就别推辞了。”晏温一边说着,一边放到他的手心,强扳着他的手指,叫孙翰林收下了。
孙翰林揣了佩,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言告辞退下了。
他径直走到一处花园,倚着石栏杆,回头瞧了瞧晏温的官署,掏出那块玉佩,用手擦擦,发出油绿的光泽。
孙惟高皱紧眉头,他搞不懂晏温到底在想什么。他虽然背负着太子的信任,但晏温对自己也并不赖。想到当初是如何跻身朝廷的,不禁大发感叹,低回良久。且在隐隐之中觉得,晏温似乎真在践行那个所谓‘仁政’……
他摇了摇脑袋,霍然想起那些牺牲志士是怎么被晏温设计杀害的,便又恨得牙痒痒。他望着平静的湖水,正准备把这面目可憎的玉佩扔下去,却又迟疑半天:‘总是晏家祖传之物,与晏温无关。这就当做我报他的恩情了……’说罢,便将佩揣回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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