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人不以为意地掏掏袖子,仰头冷笑道:“在下乃是陈大人的亲眷,一路上衣食住行,无人相阻;既合乎制度,缘何不让入宫?军爷太霸道了。”
“你敢多嘴!”那禁军横了枪,怒目大骂。
“小人亦为叶侍郎幕僚,”蔡贤卿走过来,连忙陪笑,“有事无事需当相随。如今却要隔开我等,实属不便。况使者大人尚无意见,军爷可否网开一面?”
正在争执之际,那使者急走将来,推开二人,与守门军士道:“军爷,两位侍郎方晋京师,于规矩上不甚明白,有此两人辅佐,岂不正宜?望诸位网开一面。”
那些军士皆惮其威,只好放出一条道路,任两人走进宫去。
在使者的引路下,叶永甲等人走过多道宫门,绕过大殿,直至一所花园内,见一个身材中等的文官,穿着一身红袍,衣服上打着二品的补子,慢步而来。
“拜见晏参政!”那使者当先欠身。
叶、陈两人又不认得,只好错愕亦拜:“拜见……晏参政。”
“好了,你回去歇息罢,”那文官捋捋胡须,拍了拍那使者的胳膊,“这里由我来管。”
“是。”使者匆匆去了。
“两位,抬起头来吧。”
两人缓缓抬头。
“这位是姓叶讳永甲吧?”他走到叶永甲跟前,打量这个已不年轻的新任侍郎。
“没错。”身后的太监禀道。
他转而又瞧了瞧陈同袍,满意地连说出三个‘好’字。
“看来两位不认得本官,”文官笑了一下,“某人乃是中书省参政,晏温。”
叶永甲突然睁大眼睛,这时才开始细细端详起他:这位晏参政年纪五十左右,脸上却没有太多皱纹,只是微微发黄;眉毛细如弯月,散发出淡淡的文雅气息,可眼睛里也不失有一股决然的锐气,显得春光满面,踌躇满志。同时,他举止谦和,浑然有君子之风,极具大儒风范。
“久闻大名!”叶永甲还在怔着,陈同袍就先接了话,“晏氏乃我国朝第一大族,累世名儒,桃李可满天下,今参政功登相位,在宗谱里也可大书一笔了!”
“我做学问远不如同宗兄弟,只因沉心仕途,幸得隆宠而已,岂堪如此抬举!惟愿二位能协助天子,助晏某一臂之力。”
“您过谦了,过谦了……”
“两位大人,柳将军在偏殿已设下宴席,待觐见完天子后,可速来彼处赴宴,顺便认识下朝廷百官,以免日后面生。”
叶、陈齐声道:“谢晏相厚待。”
“两位随行亲眷,可先至殿内等候。”晏温一指蔡贤卿和过湘人,叫两个太监准备带路。
两人没见过这等场面,竟都木讷起来,口中唯唯称是,跟着晏温离开了。
皇帝就住在御苑旁的寝宫内。他们听小太监说,经过上次废太子兵变后,皇上便整日不出御苑,军国大事一概不过问,侍女妃嫔也不使靠近,唯独与总管沈竟沈公公密谈,无人能知其用意;而柳镇年则趁机独断朝政,毫无顾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