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永甲还在回忆着蔡贤卿当时的话,未曾想太子第一个便点了他的名字,心里咯噔响了一下,猛然抬头,见众人都暗暗地看着他,尽管没有人露出异样的表情,但他还是感觉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像有块巨石往他身上压了下来,有些喘不动气。
于是他尽量不去多想,小心翼翼地站出了列,在圣旨前面磕了头。
太子看了他一眼,便继续读道:“念汝捕得贼首柳镇年,建不世之奇勋,特授太保,兼任刑部尚书之职!”
兼管六部中的两部,这是自开国以来从未有过的优厚嘉奖,这对于蓄谋结党的叶永甲来说,更是如虎添翼——这是他自盘算结党以来,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仅仅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可以一跃而起了。
可也不知是不是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叶永甲的脸上竟无一丝喜悦,一如平湖之水,麻木地口答:“微臣领旨。”
他又拜了三拜,旋即回到了班列当中,身前的蔡贤卿热切地握了握他的手,又给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这个形势正是我们要的”。叶永甲也明白,报以一个微笑,然而他到现在仍无法激动起来,仿佛对自己的前程已经看淡了,对建功立业的渴求已经消失了;他不想有这样思想的苗头出现,故而十分苦恼,挣脱不得,只希望时间能把它早日消磨掉了。
“次之者,乃是吏部尚书,陈同袍。”太子将眼向两班打量了一下,直望着陈同袍出了列,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家深知这位清流领袖才是覆灭柳党真正的主谋,敬佩之情油然而生,顿时一言两语,喧哗起来;面对太子的赏识、满朝的赞许,陈同袍倒是不恣不骄,举手投足全不逾规矩,恭恭敬敬地行过了礼。
“无耻小人,得此礼遇……”蔡贤卿两眼看天,喃喃自语着。
“汝卧薪尝胆,首唱忠谋,终使社稷光复,实为谋国之臣。特授太师,拜为中书省奉相。”
“臣遵旨!”言罢,陈同袍又高呼了三遍万岁,转身时,众人无不向他拱手贺喜,几乎围绕成了一团;待走到叶永甲这边,也只是作了个揖,彼此心照不宣。
“第三位……”
“这之后的事,我还真没记得很清楚,你接着说。”
叶永甲坐在书房内,倚着梨木桌子,喝一口茶,示意蔡贤卿讲下去。
蔡贤卿皱着眉道:“我想想……哦,第三位是宿宗善,升任成了宰相;之后有过湘人,同样混了个参政当,年纪轻轻的,这官位可是不小;再有翰林院的葛明为,让他兼了御史台的中丞。至于其余人等,则变化不大,曾粱依旧守他的户部,鲁之贤任他的礼部……看来陈同袍不怎么着急,调动人员不多,没有进行滥封滥赏。”
“这也是给了我们机会,”他继续说道,“包括御史台长官、空闲的两名参政都还未定人选,我们只要能往这里头塞些人,便可以与陈党掰一掰手腕了。”
“要结党,何不结他个君子之党?”叶永甲搓着指头,似乎还带着犹疑。他又怕蔡贤卿认为自己是优柔寡断,便补充了一句:“当然,我不是爱惜羽毛,只是这样或许会占据一些道德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