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装出一副名儒讲经的做派,语重心长地说道:“葛大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正道沦丧、儒术不兴,正是奸贼祸乱天下之时,我们这里已是唯一一块净土了。如稍慢人一步,必被戕害,君子礼教必将绝矣。试问大人,是礼教的延续重要,还是所谓的大义重要?”
葛明为掐着手指,锁眉不答。
“经典上也说‘君子之于天下,无适无莫’,就算孔夫子生在此时,恐怕也要讲求变通,不得不动用些不光彩的手段。凶狠的敌人,必须以牙还牙,才有成效!”
在葛明为听来,他的话还是有些勉强。可他在反复的纠结中,似乎开始对先前的观点怀疑了:‘难道做这样的事,真不会违背圣贤的礼教?’这样的念头一冒出来,他就再也不排斥它了,反而在让它变得更合理,更容易接受,小心翼翼地把它包容进了自己的思想。
不知为何,他此刻突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甚至把以往所学的典籍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确定这想法有了完备的解释,才从心理的压力中解脱出来,点点头道:“看来良侯比我更精通这些儒家经典啊。你把我说服了。”
过湘人倍感轻松,顿时半躺在椅子上,轻轻一笑:“那就去吧。”
皇帝素日都睡得很晚,大臣们习以为常,在晚间也会来搅扰他。然而今日他竟然乏了,不愿过于劳累,便在卧榻前召见了葛明为。
葛明为跟着太监,俯低了身子走进来,不敢仰视,眼睛直望着那地毯的方向:“臣葛明为叩见陛下!”
“卿来何事?”
“过参政有几件公文等着批复,交臣一并拿来。”言罢,葛明为将公文拿出,捧在手上,余光瞅着小太监接过去了,便安静地等待皇上的声音。
“这些事务,明日再处置吧,”皇上草草地过目了几遍,放在一边,“你还有什么事?”
葛明为心里猛跳,咽了一口唾沫,急忙磕头道:“臣想建言懿王之事。”
“说。”皇帝沉默了片刻,说出这句话时,语气极冷。
“臣以为……”葛明为遍体是汗,他很想知道皇帝现在的面色,但越这样想,脖子越沉,以致于出现难以形容的酸痛,“懿王既深受皇上爱戴,不如直让他住在京师。如今只说留到正月,到那时再想改的话,恐怕就不合适了。”
“那岂不就违了王法?朕不想为他开特例。”
“臣有一计,可先为王爷在京中买一所大宅,赐予金银,然后再下诏夺其藩地。藩地没了,就不用依着藩王的条例了。”
随后又补充道:“这只是微臣忽然想到的一个办法,因怕招罪外朝,不敢公开去讲,故未写奏,望陛下恕罪。如陛下觉得此策可行,臣次日就去上书。”
“也好,”皇帝轻声道,“此策正合朕意。明天早朝,你把奏疏呈上,朕当即降旨,也省了你们之间的啰嗦,尽快执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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