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漾的答卷过五关斩六将后,终于来到了刘敷的案前。
刘敷一瞧副主考亲自送来的,也不好怠慢了同僚。
立刻就拿来冀漾的朱卷,照例先瞧瞧卷头的批语。
但见卷头上大大的三个圈,知是阅卷官,房官,副主考一致看好的答卷。
刘敷瞅了瞅卷首下面各房官的圈点,又瞧了瞧卷末阅卷官,房官,副主考的批语。
捋着胡子,道“尔等三位考官,人人皆荐此卷,竟能毫不吝啬的大为赞言,哈哈!本官定要挑几个毛病,堵上尔等的嘴。”
副主考再次拱手行礼,笑道“此卷能否冠一房,还请刘大人裁断。”
“既是仁兄这般说,本官姑且观之。”刘敷将左手边的热茶推远了一些,免得污了卷面,略略点头。
他将冀漾的答卷,通篇读了起来。
半响之后,刘敷将答卷放在桌上,在屋子踱起步子,陷入沉思。
副主考瞧着十分郑重的刘敷,心中的敬仰之情更甚。
“刘大人以为此文如何?”
刘敷面上神游太虚,实则是在做心里的斗争。
半响后,他瞅着卷头上的“庚寅号”下定决心。
“凡乡试七篇,士子重头三篇。后四篇轻之,但此子却是一气呵成,一篇胜过一篇。
观最后几篇文章,气势磅礴,如海如潮,辞无所假,徜徉恣肆,风神雅秀,实乃百年一遇的好文!”
副主考听刘敷这么认同自己,喜问道“不知刘大人,以为此文可列几等?”
“此文蹙金结绣,神完气足,此人甚似商公,异日名位必继之矣。”
刘敷笑了起来,眸底闪过一道晦暗,让人看不出想法。
乡试尾场考试是策论,是玄和最擅长的部分,自是将一辈子的功底,一股脑通通传授与冀漾。
冀漾本就才思敏捷,如今九年下来更是融会贯通……
数日后,戌时末,贡院大堂中,点燃蜡烛数百枚。
大堂内八十张朱卷一并呈放,要先定出五经卷首,也就是五经魁。
五魁是从第五名到首名的次序填写。
五魁出自哪位房考官,就在该房考官前的案几上放一对红烛,以示荣誉。
堂中以南北相对为居中之位,主考、监试中间,横设五桌为写榜之案,旁列两桌为拆弥封之案,皆书吏分职之。
阅卷官们一并坐着吃茶聊天,说道着几篇批改时,遇到的得意文章,也有在旁监督的监临、学政、提调、监试,时不时加入聊天群,凑个热闹。
而副主考与几名同考官,则在那拿着几张朱卷商议着,一面议卷,一面填榜。
刘敷疲惫的坐在大案后,用手揉着太阳穴。
倒不是他上了年岁连阅了几日的答卷,就体力不济。
而是他偷偷换掉的答卷,诡异的再次出现。
而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是不知是谁把他换掉的答卷又换了回来。
他瞧着副主考与同考官还在争论之中,耐着性子又等候了一阵。
压下心底的怨气,沉声问道“诗经房的首卷,议定好了没?”
副主考上前一步,拱手道“回刘大人,综论三场,下官与六名房官,认为辛卯号和己丑号两篇答卷,各有所长,难分伯仲,请刘大人公断。”
乡试在揭名之前,众考官议论名次,只能说朱卷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