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敷略微左右旁顾,官威尤甚。
身旁无论任何人,皆是立即垂首。
见此,他这才隐忍着怒气,问道“新科解元冀玄黓何在?”
还好他来得及时,若不然被这群无知刁民乱闹,后果不堪设想。
那可是科举舞弊啊!
科举舞弊!
身为世家的子弟,朝中关系盘根错节,谁还未曾走过关系?
尤其此次,他的手上并不干净,难免留下蛛丝马迹。
若是真查处什么,那可是要抄家灭门、死无全尸的重罪。
众人伏在地上,胆战心惊,又是满脸尴尬。
就在这气氛冷凝之时,但见一位面如冠玉的男子,缓缓踏下台阶。
阳光从他背后射下,恍若披上了一层金纱,如落入凡尘的谪仙。
他身着银线直襟长袍,内衬月白色对襟,及肩而下一路蜿蜒皆绣了银线花纹,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
双眸深邃似水,仿若能看透一切,令世间黑暗无所遁形。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却带着谈谈的冰冷,好似熠熠闪烁着寒光。
周身的气场那气质浑然天成,不经意地倾泻而出,让人不敢忽视,无法慢怠。
此人,不是冀漾,又是谁?
当下,冀漾缓缓走来,施礼道“在下近来身子欠佳,怠慢了诸位,请海涵。”
他几乎无视刘敷的目光,对着楼下的众人,长长作揖,再次道“让各位久候,是在下的不是,还请诸位海涵!”
刘敷挑眉,直到这一刻才觉得冀漾有些眼熟,似是在哪里见过,可却一时想不起……
对了,这人是清源伯的嫡长孙,那个皮相倾国的棺材子!
十五年前,端午龙舟上自家大舅哥凤惊鹏,便是被此子用簪子刺破喉咙,死不瞑目。
凤氏一族也是自那事之后,开始一步步走向衰落。
真是想不到,那文章竟会出自这种人之手。
苍天无眼,让他的计划,胎死腹中!
若是没有此子,他又哪里会妻族无力,需要殚精竭虑的做什么巡抚?
还需要同花克勤做那些危险的交易?
凤府全盛时,掌握吏部,一句话就能拿捏官员的前程……
门前,松江提学张时敏,浙江左布政使宁良,一起跟着进了锦鲤楼,瞧着这个年轻又谦虚的冀漾,相互对视一眼。
宁良不禁怀疑的盯着这竦眉俊目、神彩铄人的男子,问道“你便是新科解元郎冀玄黓?”
“回大人,在下正是。”冀漾拱手。
一旁的张时敏,想着那笔酣墨饱的文章,绝非寻常阅历不可写出,但此人竟和他想的老学究模样,一点儿也不相似。
这样一位曙光玉立的年轻人,真能写出那般波澜老成的文章吗?
不由得怀疑道“有何为证?”
冀漾拿出袖兜里的考凭,双手递了过去,道“在下有乡试考凭为证!”
不待他话落,宁良便将冀漾考凭拿过,上面有答卷号房号、祖上三代、籍贯。
张时敏凑了过去,一目十行后,惊讶的失声道“竟……真是……”
“且慢,还请你写几个字,给咱们瞧瞧!”宁良伸手拦住张时敏欲要说的话。
冒认学籍之人,也不是没有。
是以,他们定要谨慎,绝对不能让朝廷错过如此栋梁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