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余家, 何方芝看到了后爹余中良和亲娘郝爱华,以及他们生的两个儿子大军和小军。
郝爱华还是第一次看到红叶和红心,抱着两个孩子稀罕得不行。
虽然两个孩子刚才已经叫过姥姥了, 可毕竟是第一回见, 被这么亲密地搂在怀里都有些尴尬。
郝爱华见两个孩子挣扎忙松开, 随后看向何方芝, “以后多带两个孩子来玩,明明我是孩子的亲姥姥, 可孩子跟我这么生份, 我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何方芝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这人是原身的亲生母亲,可她毕竟不是原身, 不光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连情感都没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何方芝这样的表情在郝爱华看来,心里酸胀的厉害。虽然女儿原谅她了, 可到底跟她这个娘是生份了。两人就像是隔了一道厚厚的墙。
郝爱华拉着何方芝的手,眼眶瞬间红了, “云云, 你真的不怪娘了?”
云云?何方芝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之前表姐说过, 她把名字改回来的事儿。想来她以前的名字应该姓余,叫云云。
她摇了摇头,“娘, 我不怪你了。以后咱们还是亲人。”
郝爱华眼泪再也忍不住, 从眼眶中汹涌而出。
余中良在旁边劝她, “大过年的, 别哭了。云云能回来,是好事啊。你哭什么。”
郝爱华赶紧擦眼泪,一个劲儿地说,“对,对,看我这激动的。”说着招呼大家坐下。
余中良推了下郝爱华,“快点去灶房盛菜吧。孩子大老远地回来,应该饿了。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郝爱华忙站起身,何方芝见一屋子都是大男人,忙起身去帮忙。
郝爱华正好也想跟女儿拉家常,她掀开锅盖,迎面扑上来一层厚厚的热气,像吞云吐雾似的往上蹿。
烟雾弥漫间,郝爱华的声音传来,“你说你来就来了,带那么多东西来干什么。当心你婆婆生气。”
何方芝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没事儿,我们已经分家了。”
“那也不能拿那么多啊,姑爷毕竟只是半子,还是要避讳着点。”郝爱华低声凑到她耳边,“男人也有许多心眼小的,他们就怕娶到那种只知道贴补娘家的媳妇。你呀,能过得好,娘就知足了。娘也不图你那些东西。”
何方芝笑笑,“也没什么东西,不就是些粗粮嘛。”她想了想又解释道,“原本我想带些细粮回来让您尝尝。可我弟说,家里粮食不够,所以我全换成粗粮了,看着挺重,其实不值什么钱。”
郝爱华重重叹了口气,脸上全是愁苦,“咱们生产队可算是被大队长给害惨了。家家户户都吃不饱。”
何方芝突然想到之前张向阳似乎跟她提起过,这个生产队的大队长跟吴爱国是一丘之貉,攀关系才上的位,并不是队员们自己选的。她侧头问,“就不能想法子把人给告倒了?”
“有什么用啊?人家上面有人。”郝爱华小声嘀咕着。
何方芝拧着眉头沉思。
郝爱华神秘兮兮地凑到何方芝耳边,“我听说咱们生产队长还给县城的革委会主任送过东西呢。”
何方芝怔了怔,所以说,她不仅要把吴爱国和长风公社革委会主任扳倒,还得再加一个县城革委会的吴主任。
想到之前马大顺差点被吴主任害死,想必那吴主任手里的人命只会更多。
想要告倒马主任,得找比他更大的官。可她怎么知道比他更大的官就不是吴主任这一头的呢。
如果对方是吴主任这一头的,到时候他给吴主任通风报信,吴主任再把他的赃物转移阵地,那她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
想到了之前那个李学生,何方芝还是决定麻烦他。
这顿晌饭,其实准备得并不丰盛,但对于余家来说,已经是把能拿出来的东西全拿了。
何方芝和张向阳没有夹肉菜,也没有再添饭。主要是这家太穷了。
吃饭时,郝爱华问何方信,“你什么时候决定结婚啊?”
何方芝这才知道何方信还没结婚呢。
那这几年他攒的钱都到哪里去了?
何方信慢条斯理地吃着饭,“等夏收之后就结婚。”
郝爱华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
何方芝侧头看何方信,“你怎么现在还没结婚啊?”
何方信刚想开口,郝爱华忙道,“也不怪你弟弟。前年,你余叔上工的时候,把腿给伤了,原本想还你的钱全拿来给你余叔治病了。”
余中良在旁边直点头,“是啊,你别怪你弟弟。都是我拖累了他。”
何方芝没话说了。
余中良叹了口气,“我愧对你弟弟,你俩没有吃过我一粒米,但我却花了他那么多钱。”
何方信忙道,“余叔别这么说。这些年要不是你给我们姐弟一个家,我们姐弟早就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