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母运气不错, 她打电话过来的时候, 何方芝刚好从特殊研究所回来。
接过李婶递过来的电话, 何方芝以为是张向阳打来的, 心下一喜, “向阳, 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母脸色一沉, 声音如石子在地上摩擦似的,难听至极,“是我!”
“哦, 是您啊。您有事吗?”何方芝声音有点冷清。她和张母三观不合,这几年只维持着表面情份,她想不通张母到底有什么重要事居然专门打电话过来找她, 该不会又跟她说生儿子这事吧?
她揉了揉眉心, 声音有点淡,“您有事快说吧。我还忙着呢。”
张母对她的态度很不满意, 但现在也顾不上责备她了, 于是道, “方芝, 你有没有发现我儿子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
何方芝心里一个咯噔, 坐直了身体, 试探着问,“没有啊,您怎么这么问?”
张母握着话筒, 把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 “我发现他居然不知道我的名字。我一直都叫高细妹。他小的时候,还经常拿我的名字取笑。他居然给忘了。他根本就不是我儿子。他是被鬼上身了。”
何方芝揉了揉脸,记得他们刚掉马那会儿,好像把家里人的信息都罗列了一遍。甚至还特意跟张大队长借家里的户籍来看,可没想到户籍上写大名,却不写曾用名和小名。真是要命。
她试探着问,“那您打算怎么办?”
张母脸色阴森森的,咬牙切齿地道,“当然是让我儿子回来。我要我儿子,他不是我儿子。”
何方芝手指搅到自己腮边的发丝,嗤笑起来,“你儿子把我害得那么惨,我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你看不过眼是吧?”
张母手一抖,手里的话筒啪叽一下掉到地上。她什么意思?她早就发现自己儿子换芯了是不是?张母手忙脚乱把话筒捡起来,朝她道,“你什么意思?我儿子才是你男人,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何方芝笑了笑,“随便你怎么想。”说完,把电话直接挂掉。
张母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声,气得脸色铁青。
边上的大队会计早已经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脸上全是不解,“婶子,你刚才说什么?你家谁被鬼上身了?”虽然这几年,上面没有禁止下面搞封建迷信,但是也没人明目张胆说自己遇到鬼了。更不用说鬼上身。
张母被丈夫和儿媳气得半死,现在急需一个知音,“方壮,你说我家向阳有没有不对劲儿?”
会计怔了怔,“没有啊,他不是挺好的吗?我下午见到他的时候,人精神着呢,还跟我打招呼。你怎么会说他鬼上身了呢?”
张母见他不信,拉了一个凳子坐下,朝他道,“方壮,你还记得我儿子以前是什么样吗?他跟那些女知青打得多火热啊。那些女知青全围着他转。”
会计一脸尴尬,这是好事吗?张向阳以前那么混账,改邪归正后,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说他浪子回头金不换了。他娘居然主动提起他的过去,这是病得不轻啊。他同情地看着对方,敷衍地点点头,“是,记得。”
张母好像找到了知已,把儿子的异常说给他听。
会计听了只觉得尴尬,“婶子,你也说了,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向阳都三十多,马上要四十的人了,忘了你的小名,有啥奇怪的。你啊,就别杞人忧天了。赶紧家去吧,我这还忙着呢。”
张母见他撵自己,还一副不信的样子,心又凉了。
她气得直跺脚,“一个个全是猪脑子。那只鬼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你们一个个全向着他。”
大队会计也不跟她争辩,客客气气把她请了出去。等关上门后,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无奈摇头,“这是好日子烧得。居然得了失心疯。”
从大队办出来,张母脸绿得跟青蛙有得一拼,肚子一鼓一鼓的,好像憋着气儿。
一路上,村里人都对她避之不及,生怕撞到她枪口上。
却有一人例外,那就是刘寡妇。她心里的火比张母还要烈。
刘寡妇拦住张母的去路,“张婶,你不是说跟张大哥说好了吗?他怎么走了呀?”
张母狠狠瞪了她一眼,“还能为啥?他嫌你长得丑呗?”
“我丑?”女人不乐意了,“你满村子转一圈,还有比我更俊的吗?你出尔反尔,还怪我头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张母心情正烦躁着呢,哪有闲功夫跟她掰扯,当下没了耐心,吓唬道,“你再嚷嚷,我就把你想出来卖的事说给大家听,看看大家站在谁那边?”
刘寡妇见她如此不讲理,又怕她真的嚷嚷开,气得直跺脚。
张母不屑地瞥了刘寡妇一眼,而后挺了挺胸,趾高气昂地走了。
张母回到家,张大队长也没问她去哪了,一副不肯搭理她的架势。
又过了两天,张二梅一家回来了。
张母看到女儿眼睛一亮,拉着她就往自己房间冲。
张二梅好久没得过亲娘这个待遇了,有点懵,“娘,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