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细妹是谁?”
“高细妹?不认识。”
……
张向阳这一觉睡得很沉, 直到下午四五点钟才醒。醒来后, 梦里的一切都不记得了。
他饿得咕咕叫, 赶紧穿衣下床, 屋里屋外静悄悄的, 他这才发现家里没人。
堂屋有个煤炉, 下面只留一个小孔, 上面放着两层的铝锅,他打开盖子,发现蒸篦上有一盘肉丝炒木耳和两个馒头。
他端下蒸篦, 发现锅里热着八宝粥。
他盛了一碗,很快把自己肚子填饱了。
洗好碗后,他才发现家里异常安静。他蹙了蹙眉, 站在院子喊了好一会儿, 也没人答应。
他只好走出家门,四下逛了逛。遇到有人, 他就主动打招呼。
虽然有的人,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 但他都借着天冷, 说话含糊, 给糊弄过去了。
在村子里溜达一圈, 他也没能找到父母,只能回了家。
家里依旧没人,他坐到煤炉前烤火, 想着心事。
不多会儿, 院子里来了个女人,冲着屋里喊,“婶子在家吗?”
张向阳赶紧起身走出来,朝她摇头,“我娘不在家。”
那女人仔细打量了他几眼,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又偷瞄了一眼。
张向阳瞅着她应该有二十多了,在农村乡下,这年纪多半已经嫁人了,干什么一副花痴的模样。
他朝她客客气气地道,“我娘不在家,要不你等会儿再来找她吧。”
那女人摇头,朝他露出羞涩腼腆的笑,“婶子跟你说了吧?”
张向阳一脸懵逼,“什么事儿?”
女人飞快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好像真的不知道,忍着羞意,朝他道,“就是生儿子的事儿。”
张向阳心里觉得厌烦,这几年他娘一直没死心,但凡打电话就说这事儿。
他就搞不懂了,女儿有什么不好。瞧瞧他家这三个女儿,个顶个的孝顺,贴心又懂事。
女人见他迟迟不说话,急了,“你放心,我要的钱不多。我男人死了,家里有两个儿子要养,家里只有三亩地,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
张向阳刚开始还没弄明白她是什么意思,等仔细咂摸后,这才了然,原来他娘是想让这个女人给他生儿子。
他娘以前不是没想到撺掇他离婚,可他说他媳妇非常能干,两个厂子都是他媳妇的方子才开起来的,甚至两个厂子都是在他媳妇名下的。
一旦他和他媳妇离婚,他就得净身出户,一毛钱都没有。
他娘这才打消了让他离婚的念头。可他没想到他娘居然会这么干。
这一瞬间他是愤怒的,对面前这女人也没了耐心,冷声道,“如果你没钱,可以把地租给别人,自己到县城打工。用这种法子挣钱,将来你的两个儿子也会抬不起头。”
女人脸涨成猪肝色。她忙道,“不是我乐意来的。是你娘找我的。她说只要我给你生儿子,她就给我一万块钱。”
张向阳彻底黑了脸,朝她道,“我不乐意,谁逼我都没用。你赶紧家去吧。”
女人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过了半个小时,张大队长和张母终于回来了。
张大队长见他起床,笑着问,“吃饭了吧?”
张向阳给他搬了个板凳,笑着回答,“吃了。”
说完他扭头看向张母,却见她神色恍惚,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他关切地问,“娘,你怎么了?”
张母正在发呆,自然没有听到。张大队长坐在她旁边,推了她一下,朝她使了个眼色,“儿子叫你呢。”
张母这才回神,神色复杂地看着张向阳,“哦,没什么。”
她没事,张向阳有事,把刚刚来了一个女人的事情跟她说了,“娘,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需要再生儿子。你怎么就不听呢。我现在就挺好。”
“好什么好?”张母尖着嗓子,眼珠子瞪得老大,“没儿子就相当于没根,你是没根的人吗?”
张向阳抚额,有种无力感,“什么没根的人?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难听。我有三个女儿就挺好。”
张大队长朝张母吼道,“这就是你把小三子叫回来的理由?你糊涂啊。”
“我糊涂什么?”她瞪着张大队长一眼,又扭头数落起张向阳,“马上就要四十的人了,连个儿子都没有。丢不丢人?你挣再多钱有啥用?都扔给了外人。”
张向阳气得把头扭向一边。
屋里一片寂静,静得连掉根针到地上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