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霍遇臣才坐到了苏眠身侧。
他轻轻握住她细瘦的手腕,额头抵着苏眠的指尖,眼底的青灰寂寥。
许久,他开口,低声道:“眠眠,快点醒来好不好?”
这一切,苏眠并不知情,她只觉得自己沉浸在深刻的昏暗之中,周遭一点点光都没有。
是深夜,她拼尽全力睁开眼睛,还没有从休克一般的昏迷中反应过来,神思迷茫。
下一刻,她侧过脸看见霍遇臣坐在自己的身侧,他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惊喜。
“眠眠......”他喊她的名字,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语气温柔:“是不是饿了?医生说你这两天不能进食,再忍忍。”
苏眠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绷带。
霍遇臣大概是怕她会不小心弄伤自己,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眠眠,不要乱碰。”
他是真的将自己当作小孩子了。
可是她,哪里有这么娇气。
苏眠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自己不会。
她现在还不能说话,但是不用过多久,她就能够恢复了。
一切,似乎都已经朝着好的地方发展了。
霍遇臣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的脸上,是称得上舒心的笑容:“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了,我就带你出国。我们把你以前想要去的地方都去一遍,眠眠,好不好?”
苏眠红着眼眶,轻轻点了头。
同样的夜晚,宁城的另一端,段嘉宴沉默地伫立在落地窗前。
他的面容平静,光影在上面浮动,他的神情没有一丝丝波澜。
半个小时之前,助理告诉他,今天苏眠的手术很成功。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几乎是喜悦的。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绪了。
这些年的恩怨纠缠,他逼紧苏眠,又何尝不是在逼紧自己,这样舒心的喜悦,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
段嘉宴知道,自己曾经做错了很多事情。但是做错了和后悔,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
他做错的事情,在打算去做的那一刻,他其实已经知道对错了。
他这辈子唯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自己当初的一时意气,让苏眠的嗓音受损。
他其实也想过去弥补的,如果苏眠愿意的话,他有无数的办法让她恢复得像从前一样。
可是她从来不肯让自己帮她,从来都不肯。
他骨子里骄傲,于是按耐自己心中真实的焦急,想要叫她服软。
呵......他是多么恶劣的一个人啊。
段嘉宴想到这里,唇角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而如今,苏眠的嗓子终于还是治好了。
毫不夸张地说,他有了却一桩心事的感觉。
而现在,一切都应该重新回到预定的轨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