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的门只开了一条缝透气,火盆里的火燃的差不多了,照在那张消瘦面颊上,暗暗的。
寒铁衣看着梦中呓语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脱下外衣披在凤白梅身上,轻声说:“你睡吧,我替你拦着他们。”
睡梦中的人露了浅浅一笑。
凤白梅醒来时,火盆里的火噼噼啪啪地烧着,火光里有一抹玄色的身影,一张雅致却满含忧愁的脸。
她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目光定在他手上。
寒铁衣的手里捏着她刚才看的书,那是少年时她替兄长抄写的《战国策》,一手簪花小楷与兄长惯用的飞白书截然不同,被娘亲一眼看破,打了手心,令她很是记忆犹新。
“战国之时,君德浅薄,为之谋策者,不得不因势而为资,据时而为化,故谋急持倾,为一切之权,虽不可监国教化,兵革救急之势也。”
寒铁衣猛听一语,惊愕地抬眼,透过明灭的火光,看着坐在床上的人。
《战国策》乃前人编订,她念这两句,是其中序言。
“君德浅薄……为一切之权!”凤白梅将这八个字单独拎出来,反复咀嚼,满目讽刺,“他抄录此书,是觉自己德行有失,还是觉得自己做的本没有错?那泼天的罪孽,也能用权宜之计来解释?”
“小白……”寒铁衣低低一唤。
凤白梅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似刚瞧见他,嗤笑一声,“怎么,觉得我银子给少了?都追到这里来了?”
寒铁衣被她这话狠狠一刺,起身行到床前,学着她之前的样子,将她下巴抬了起来。
这个人啊,心里分明在滴血,却还带着满嘴、满眼的刺。
他凑到那张脸前,哑声道:“我可是大夏第一纨绔,那点银子,当然不够!”
他在她唇上轻轻咬了一口,将额头抵在她眉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的呼吸,“你可是睚眦必较的修罗女将,只是春风一度,怎够赔罪?”
他说:“你不是要我把自己赔给你吗?如今我送上门来,你还想拒收不成?”
凤白梅神情淡漠地看着他,心里想,寒家二公子这张嘴,但真是利索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