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臻看看母亲,又看看姑姑,不满地咕哝:“母亲又要借故支开我,和姑姑说悄悄话!”
凤白梅又抬手在他头上轻敲,“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废话?”
凤臻委屈巴巴地抱头而去。
武烟才让凤白梅坐到床边,问:“父亲眼下如何?”
凤白梅道:“老将军已经率领京畿营回到营地去,明日会入朝请罪,叮嘱嫂嫂安心养伤,外头的事一切有他在,你不必担忧。”
武烟担忧道:“救我那人将我护的很好,只怕他的伤比我还要严重。”
凤白梅道:“墨先生是江湖高手,内息深厚,那样的高度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武烟稍稍宽心,只又道:“我这身份不便当面与他道谢,唯有让阿臻替我携礼致谢。”
“江湖中人向来不拘小节,何况墨先生是阿臻的师父,嫂嫂不必如此挂怀。”凤白梅笑了笑,“若是嫂嫂心觉歉疚,改日我寻个机会还了这人情便是。”
“也好。”武烟便将此话丢开不提,想了想,又问:“那绿萝可拿到了?”
凤白梅一咬牙,低眉敛去眸子里的戾气,道:“她跑不了。”
武烟轻轻一叹,沉默了片刻,方悠悠地开口,“她说,你哥哥原本可以活下来的。”
星月无话,屋中一灯如豆,武烟的声音少见地沙哑,“原本,他答应了绿萝的求亲,答应留在列罗……”
“嫂嫂!”凤白梅一把抓住武烟的手,用力地握了握,“哥哥已经不在了!不论那个女人说什么,哥哥都回不来了!”
“是啊,他不在了。”武烟回过神来看着眼前人,凄凉地一笑,“可我多希望他还活着,哪怕今日他为他人夫出现在我面前,我也打心底里高兴。他拿自己的死为落魂关争取时间,可到头来落魂关依旧破了!”
她说着说着,泪落衣襟,忙又抬袖拭去,强打起精神来说:“瞧我摔糊涂了,竟同你说这些。你这一日也乏了,早些歇着去吧,这里有海棠和湘竹就够了。”
凤白梅亦怕自己再留下去,徒惹嫂嫂心伤,便起身辞出。刚出门,便看到凤臻站在廊下,眼泪淌了一脸。
她一把将人拉走,“傻小子,哭什么?”
凤臻抬袖揉眼,“我没哭,风把沙子吹进眼里了。”
两个人下了楼,凤臻低声地问:“姑姑,我父亲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凤白梅抬头看着天边弦月,想了一想,“他是这世间第二好的男子。”
凤臻问:“那第一好的人是谁?”
凤白梅没应,只松开了他的手,叮嘱说:“早些睡。”
“姑姑要去哪里?”
“天机阁。”
凤白梅赶到天机阁时,阁中药味浓烈刺鼻,太医站了满院子,焦头烂额地交换着意见。
凤白梅略过他们,直接上二楼。
十三抱剑立在楼梯口,见她来,伸手一拦,“里头正在换药,凤将军女儿家进去不方便。”
凤白梅也不强求,只将一个白净的小瓶子递给他,“镇魂军中所用的麻醉药,应能缓解他的疼痛。”
十三没收,生冷地道:“天机阁不缺好药。”
凤白梅明白,寒铁衣此番因凤臻而伤,天机阁的人有所怨怼也是情理之中。她将药搁在栏杆上,正要下楼,二楼的门开了。
墨冰不动声色,“凤将军请里头讲话。”
十三这才往旁边让开。
凤白梅一进屋,便见寒铁衣赤裸上身伏在竹榻上,白皙的皮肤上,一条剑伤由右肩划到左腹,皮肉外翻,显得十分狰狞。
一老太医正颤巍巍地替他上药。
金小宝捧着几条白巾子站在榻边,双眉紧紧地皱着。
墨冰将凤白梅请到茶水间坐。
“就目前所知,绑走凤夫人的是列罗大将军义达之妹丝萝。”墨副阁主向来少有废话,开门见山地道,“从她与宣威将军和凤夫人的对话来看,之所以绑走凤夫人,一是因为凤承策,二是要威胁宣威将军。”
“而在淮江边伏击凤臻的人,和刺杀文昭公主的人,所用兵器、手法一致,可以推测是同一伙人。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致凤臻于死地。”
“至于柳之昂,不过是趁火打劫,可以忽略不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