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冰洋又气又恼,一句骂完,再看凤白梅,登时浑身如有芒刺,握锏的手忍不住轻微地颤动起来。
凤白梅长了一双很好看的瑞凤眼,笑起来时有万千春花。可此时此刻,那双眼里,盛满了隆冬的冰,那些冰块化作一道道的利箭,比她手里的枪还要锋利。
她愕然地待在原地,眼看着长枪横扫而来,身体却动不了分毫。
她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眼神,可她不敢想象,眼前这个人,会用这种眼神来看她。一如之前她故意离家出走那次。
“小白……”她轻声呢喃。
凤白梅瞳孔猛然一紧,眼神重新有了焦距,看清长枪对面的人时,已经来不及收枪,只得抬高长枪走势,擦着武冰洋的头发插进芭蕉树杆。
“我……”她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武冰洋紧绷的神经松弛,后怕地呼出一口气,“你刚才真的想杀了我!”
她不会看错,那双瑞凤眼里,刚才分明是杀人的眼神。
女将军眸中的愧疚一闪而过,又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你想多了,比武不就求胜吗?”
她将长枪拔出,示意绿绮收回去,自去水汀里坐。
武冰洋盯着那柄红缨长枪,直到绿绮抱着它消失在楼梯口,她才追进水汀,“你想用那柄枪杀谁?”
凤白梅吃着凤臻捧来的茶,笑吟吟地看着她说:“我不打算接嫂嫂回来!”
“你别岔开话题!”武冰洋一边接过凤臻递来的茶,吃了一口,随即反应过来,“为什么?”
“我如今回来了,阿臻接了家主令,凤家一切事务都有人料理,何苦让嫂嫂白困在院子里?”凤白梅道。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十三年来,姐姐只有你和阿臻……”
“所以,才更不能让她回来。”凤白梅截断武冰洋的话,“嫂嫂今年才三十三岁,她的一生还有那么长,不该被困在凤家。”
武冰洋何尝不心疼自己长姐,“可她已经没有回头路走了。”
这世道,女子本就活的艰辛,何况是失去丈夫的人?原本,以武家的门楣,即便失去了夫家,她的姐姐亦能活的很好,可偏偏……
偏偏十三年前,为了更好地护持幼子和小姑,她的姐姐,十月怀胎,登上明堂,自请表为节妇!从此素服帷帽,便是一生。她的一言一行都被人关注,稍微行差踏错一步,便要遭人唾弃!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凤白梅悠悠地道,“没有回头路,我替嫂嫂劈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