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管家房里搜出来的不止是钱财,还有账本,这才是贾琏最想要的,他收在手里,一页一页地翻看,却是完美无缺,直接一把握紧,冷声道:“再搜。”这种明暗账,贾家可是最多了。
一行人将整个房间翻来覆去,终于从床底下的暗格里找出一本账本,贾琏一看之下,脸『色』铁青,将账本捏得死紧,好半天也没说话,周围的人顿时连大气也不敢出。
“老金头。”过了良久,贾琏才开口,对着的人却是老金头。
老金头登时吓得半死,两条腿抖得如筛糠一般,抖抖索索地从最角落里出来。
“你们倒是能耐啊,金陵这边的祖产都随便卖。”贾琏已经平静下来,语气很平淡很平淡,听在老金头耳边却如五雷轰顶。
“奴才实在不知啊!”老金头跪倒在地大哭,竹筒倒豆子一般都说了出来,“金陵这边都是王管家……不……王四在那里折腾,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啊。”
“家里让你来金陵看房子,你倒是看得内贼把东西都卖了,连祭田都没保住啊,老金头,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呢。”贾琏一面笑着一面将账本拍得啪啪响。
“奴才……奴才……”老金头瘫在那里,一点辩解都说不出来了。
“行了,你也别奴才奴才的了,好好待着吧。”贾琏摇摇头,提脚就走,其他人眼也不看一眼也跟着走了,唯独留着老金头在那里哭得泣涕横流。
“琏二叔,这老奴才着实可恶,怎么就这样轻轻放过了?”贾蔷愤愤不平地问道,这祖产这祭田可是荣宁二府一道保命的东西。
“他不过是不敢,王家的人怎么敢得罪。”贾琏冷哼,见贾蔷依然不忿,便点拨道,“你鸳鸯姐姐的面子不能不给。”
“我真是糊涂了。”贾蔷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
“蔷儿,芸儿,这两日你们跟着李忠,将账本整理出来,这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贾琏脸上还平静,心中已是怒火万丈,他虽然上辈子已经知道金陵祖产早已被二房偷得差不多了,但是当事实摆在眼前,这怒火还是压抑不住猛冲出来,这些是祖宗留给他们最后的退路,二房别想就这样算了,咬也要咬死他们,二太太想全身而退,绝对不可能,越想下去,牙齿越咬得咯咯响。
贾蔷并贾芸都凝重地点头,贾芸是为了贾琏的看中,贾蔷却更担心祭田的事,对视一眼,心里都捏了捏。
贾琏缓了缓,丢下他们一个人出了房,屋外已是夜『色』浓郁,拳头紧了紧,上辈子的事一一都在脑海闪过。抄家之后几如丧家之犬,对他们来说,金陵的祭田已是最后的救命稻草,结果千辛万苦地寻去,却发现早已什么都没有了,那个时候二太太笑得那么志得意满,是啊,没人能追究了,一切都在抄家的时候消散了,能压住她的人也都死了,老太太死不瞑目,大老爷死不瞑目,珍大哥死不瞑目,蓉儿蔷儿死不瞑目,他也死不瞑目!
深吸一口气,贾琏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一切都已经不同了,这辈子绝对不能重蹈覆辙,再次睁开眼睛,里面已是一片清明。
这一夜几乎无人入眠,贾琏是感怀自身,贾蔷贾芸等人却是迫不及待地对账,老金头等几个则是怕得眼都不敢闭。
“琏二叔。”天刚蒙蒙亮,贾琏正打理自己,贾蔷并贾芸便匆匆而来,面『色』凝重,后面跟着同样面『色』的李忠。
贾琏闻言,将帕子随手扔盆里,看向他们,贾蔷忙道:“琏二叔,荣宁二府在金陵共置下店铺各十家,城外庄子各五处,并一千亩祭田,如今荣国府的十家铺子只余下二家,庄子只剩下三个年年要贴钱的,五百亩祭田也去了三分之二。”
“咣当!”贾琏一脚踢在挂衣架上,面『色』严峻,问道,“那宁国府呢?”
说到这个,贾蔷更是咬牙:“宁国府的祭田尚没动过,庄子和店铺明面上没换主,内里也掏空了。”
“这二太太真是好手段!”贾琏不由得冷声道,这些事肯定不是一时一刻做得成的,也不知道计划了多久,蚂蚁搬家似的,一点一点的,将贾家最后的依仗都搬空了。
“琏二叔,有账本为证,还有王四夫『妇』等人的供词。”贾芸见状又补充道,多余的话却谨慎地一句不说。
他不说,贾蔷却要说,毕竟身份不同:“琏二叔,这事全落在二太太身上,总不会让她混过去了。”他也是宁国府的嫡支,与贾蓉又极为亲近,心里实在恨得不行。
“我本以为也就我们府里出事,没想到她的手如此长了,实在对不住珍大哥与你们。”贾琏叹了叹,拍着贾蔷的肩膀安慰道。
贾蔷忙欠了欠身,道:“这与琏二叔有什么相干,都是别人作的!”说到后面就有点咬牙切齿了。
“放心,这事二房等人必得给个交代。”贾琏脸『色』也难看,做出了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