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出了荣禧堂,干脆直接去了书房,实在不想去里屋与王熙凤相互嫌弃。
“二爷,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旺儿跟了贾琏一段时光,胆子又大了,一面替贾琏整理床铺一面叹道。
贾琏眉头皱了皱,烦躁地打发了旺儿,却久久不能入睡,他也知道这样是自找罪受,可又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直接把王熙凤掐死。
“『奶』『奶』,二爷在书房歇下了。”打发出去的丫头怯怯来报。
平儿正与王熙凤『揉』膝盖的乌青,手顿了顿,抬头去看王熙凤,王熙凤整张脸越发扭曲,手一抖,惹得王熙凤闷哼一声。
“『奶』『奶』。”平儿慌得停下手。
“继续『揉』!”王熙凤沉声道。平儿心一颤,无法,只得继续倒了『药』酒『揉』膝盖。
王熙凤双眼都是发直的,待到平儿『揉』好膝盖也没缓过来,开口问道:“平儿,这究竟是为什么?”她被贾赦欺负成这样子,一个人也没来求情,几乎晕过去才得以被抬回来,贾琏依然不闻不问。
“奴婢不知。”平儿将头压得低低的。
“你不知,我也不知,不过肯定有缘故。”王熙凤喃喃道,心里越发恐慌,但凡这样的情形,男人恐怕是变心了,她可不信不过是放印子钱的事贾琏能记恨她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她不知道,用不着将自己洗得这么白。手越攥越紧,刚养长的指甲刺进了掌心,一阵一阵的刺痛,他别以为能将她怎么样,她王熙凤不是任人宰割的。
其实这次倒冤枉了贾琏,贾赦整治王熙凤的事他并不知晓,也没兴趣知晓,他『迷』糊了半宿,幸好总算迎来了休沐日,不用紧赶着,但也不能闲着。强迫自己起身,倒不是为了薛宝钗进宫的事,却是为了工部的差事,虽说三舅舅说他那里会张罗,但自己也不能当甩手掌柜,但自己的身份直接去寻李纨却是难为,想了想,倒想起一人来。
“将这些话传与三姑娘听一听,麻烦她替我去跟大嫂子说一说。”贾琏唤来李忠,如此吩咐道。
李忠点了点头,贾琏又道:“再替我送个书信与冯紫英,就说我明儿请他喝酒。”
李忠又点了点头,见贾琏没其他吩咐,方才走了。
而此时,贾母又命人来催贾琏,贾琏心里一阵厌烦,却又不能当即撕破脸,便干脆去了梨香院,正遇见薛蟠与薛蝌在那里对坐长叹。
“这是怎么了?”贾琏也是个不讲究的,直接挤了进去。
“妹妹前儿走了,现在想来空落落的,也不知在宫里如何了?”薛蟠是个实诚人,见了贾琏,一面让位一面叹道。
“大妹妹是个明白人,你倒不用担心,有说分在哪里?”贾琏也不客气,拿了酒杯喝了一口。
“分在梅妃娘娘那里,也不知是个什么光景。”说到这个,薛蟠又是一阵担忧。
“这倒不必担心,说起来梅妃娘娘出身不显,宠爱不深,行事倒是仁厚。”贾琏挑了挑眉,安慰道,心里却有些盘算,他亲爹的人倒是浑水『摸』鱼,送到了梅妃那里,可看一场龙虎斗了。
说实在的薛宝钗执意进宫一拼,他再担心也起不了作用,听了贾琏如此说,他稍稍放心,又喝了杯酒。贾琏又去看薛蝌,薛蝌犹在在喝闷酒,不由得有些疑『惑』,他可不信薛蝌对薛宝钗有什么情谊,便问:“这又是怎么了?”
薛蝌抬头看了眼贾琏,歉意地笑笑,薛蟠便有些愤愤:“还不是梅家,琴妹妹的事一直不肯提及。”
贾琏一怔,努力回忆了下,上辈子,好像薛宝琴与梅家婚事似乎没成,后来跟着薛蝌回金陵,嫁给当地的商户了,又看薛蝌郁闷的样子,却不好说了。
“不过是与梅妃娘娘连了宗,当年连饭都吃不起的破落户,如今却抖起来了。”薛蟠在旁继续冷哼道。
薛蝌依然一杯杯地喝闷酒,他上京来主要是为了宝琴的婚事,得了皇商资格是意外之喜,可没想到如今梅家做了翰林,却摆起架子,看不起所谓的商人了,对他们的来意只作推脱,他又不能上杆子。想到这里薛蝌只觉得自己没用,连妹妹的婚事都弄不好。
贾琏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插』话不了,只能细细安慰一番,让薛蝌有事便来寻他,方才草草告辞。
一回了荣国府,就被望眼欲穿的贾母逮到了堂上。贾琏清清嗓子,摊摊手:“老太太,实在不知薛家哪里来的门路,如今薛宝钗进了梅妃娘娘的宫中。”
“是不是王家?”贾母皱皱眉,追问道。
“看着不像,似乎是薛家自己寻的门路。”贾琏摇头道。
贾母松了口气,不是王家就好,毕竟元春在宫里还要王家帮忙打点,半点资源也不能被分走,只是梅妃,怎么就到了她宫中去了,毕竟那里有个皇长子,却是麻烦,便又问道:“怎么到了梅妃娘娘那里?”
“老太太,宫里的事咱们怎么能知道得清楚,如今愁能愁出什么来,宫里进新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如今大姐姐已经熬出来了,何必与那些个新人计较。”贾琏耸耸肩,有些不耐烦了,“我一个爷们也只管得了宫外的,宫里的什么想管都管不了。”他又不是专业没事跑腿的。
贾母手顿了顿,脸沉了沉,但看贾琏的样子,却也说不出什么来,顿觉心烦意『乱』,摆摆手让贾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