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贾琏还没想到法子如何套上冯紫英,升官的旨意却下来了,被擢升为水部郎中,贾政二十年没动过的官位,他不过是短短半年的功夫就升了一级,更重要的是成了一部主官。而他的顶头上司冯宋则一跃成了工部侍郎,品级虽没高多少,却是六部的主官之一,意义自是不同,原工部侍郎更是得偿所愿成连工部尚书,虽说他二人各有使力,到底都承了贾琏的情,因此贾琏在工部越发的如鱼得水。
这消息传回贾家,贾赦自不必说,几乎敲锣打鼓地宣扬自己亲儿子的能耐,就是贾母也在菩萨面前好好地上了回香,感慨家业越发兴旺,因二房起的那些不自在倒像是丢在了一边。贾赦与贾母虽说隔阂已久,但到底是母子,喜好竟是一样的,都极喜奢靡,两人难得合计一致,要好好地给贾琏摆场宴。贾琏见最近也没什么风吹草动,再说贾府是出了名的铺张浪费,老是龟缩着也是不好,正好乘着此事热闹热闹。
“一切由老太太老爷做主,正好将三妹妹的事也漏出去。”贾琏笑着与贾母并贾赦说道。
“这事我心里有数。”贾母笑着点头,心里划拉着要请的人来,她早年虽有不少手帕交俱是高门贵『妇』,但即使以往一直自欺欺人,还是心底到底知道贾府自国公死后便渐渐败落,这也是她不大愿意出门的原因,如今贾府眼看着重新兴起,内有元春,外有琏儿,宝玉虽说如今这样,但到底是衔玉而生,有大造化的,请人的格调自然要升一升,不仅探春的事,就是琏儿的事也可暗自打探一番。
贾赦如今也是得意,倒也不与贾母唱反调,心里的小九九也打开了,自然也是为了贾琏的婚事,这回怎么也要娶个与大房一条心的儿媳『妇』。
贾琏上辈子早已做够了这等闲事,如今越发不愿意上心,将自个要请的人数大概报了,便撂下了。贾母与贾赦也不在意,两人都是爱揽事的,几番争执,定了贾母主内,贾赦主外,倒也皆大欢喜,只把邢夫人又气个倒仰。
贾琏高升要摆宴的事邢夫人就是再无能也猜到了,外面的事她管不着,但里面的事轮也轮到她了。谁知还是被老太太这个老不死不放权的抓去了,那倒也罢了,老太太只是大体上把握一番,剩下的总要交给她吧,居然那老东西宁可请了隔壁的尤氏来,弄得刑夫人越发没了脸面,“本以为将二房打下去了,总是我的好日子,如今竟是还不如王氏在的时候!”
“老爷也真是的,内宅的事自然该交给太太。”王善保家的也跟着愤愤不平,本以为大房当权了,总该轮到他们仗势了,谁知贾赦竟是连刑夫人的脸面都不给,宁可自己一手抓着内宅,也不怕别人嘲笑。
“哪里还指望得上他。”刑夫人气了一阵,又流起了眼泪。
“太太,咱们不能坐以待毙!”王善保家的说道,“总该为将来打算。”
“只恨我没生个一男半女,连个依靠都没有。”刑夫人哀声道,王善保家的见刑夫人哭得伤心,只能吞下接下来的话,陪着刑夫人哭。
刑夫人哭了半响,倒先回过神来,问道:“岫烟如今怎样了?”
“表姑娘因二姑娘待嫁,正好三姑娘搬进来,倒是住在三姑娘那里的,每日里深居简出的。”王善保家的忙收了泪,小心回道,“不过巧姐儿在二姑娘处不方便,倒移到三姑娘处。”
“讨好小姑娘家家有什么用!”刑夫人狠狠拍了下桌子,“不能等了。”招招手将王善保家的引过来,耳语了一番。王善保家的听了,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应了。
迎春出嫁在即,姐妹们心有不舍,便商量着除了各人添妆之外,几人合作一整套衣衫予迎春做个念想。因黛玉处最阔朗,几人这几日都窝在那儿。
“可惜宝琴姐姐回去了。”惜春最小,大件的也轮不上她,倒是最闲,她绣了几针帕子,叹道。
“如今她家刚搬回去,处处要人,她哪里能呆在我们这儿和你闲玩。”黛玉笑着回道。
“如此二姐姐嫁过去倒也好了,否则从自己家嫁到自己家算怎么回事。”惜春点点头,她跟着黛玉,已不是前世冷心冷情不通世事的模样,只是仍心直口快了些。
黛玉知道不妥,却也舍不得说她,只笑着瞪她一眼,心里倒是同意,因着宝钗进宫,薛蟠说话管用了许多,薛蝌娶亲再不能在贾家了,两兄弟商量定便将京城的宅子重新修整一番搬回去住,如今王夫人倒台,薛姨妈在贾家住着也不自在,倒也没反对。
“如今才像回事情。”探春跟着说道。
几人人正说着,邢夫人那里就有人来请邢岫烟,邢岫烟不妨一针扎了手,血流了出来倒沾了鞋面,忙不迭站起,颇有些无措。
“这没什么,赶快漂洗一番便好。”黛玉一面劝道一面叫了紫鹃将鞋面拿下去,“倒是你的手要紧。”
“不碍事的。”邢岫烟摇摇头,到底跟着邢夫人的人走了。
“这是干什么呀,这么着急慌忙的。”惜春奇怪地看向黛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