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部里实在忙碌,家事又托给仇先生照管,贾琏实在顾不上,好容用了半月时光易理顺了归家,却见贾赦得意地前来邀功,原来冯夫人已见了探春,显然是极满意的。
贾琏吃了一惊,下意识看向仇先生,仇先生却是好笑不已,贾赦不满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喝道:“你就这么看不上你老子!”
“老爷误会了。”贾琏忙不迭作揖讨饶,说了好一通好话才将贾赦哄得回转。
贾赦自不会真的与贾琏生气,得了面子,便将事说了,原来之前虽将探春记为大房的记名嫡女,贾赦却只打算记在邢夫人名下,横竖邢家不敢不听他的话,只是还未来得及在族谱明确,待到张家回京后,贾赦又有了新的考虑。他对探春没感情,贾琏却是他唯一的希望,迎春不中用,既然把探春过过来了,自然想派上大用场,张家的外孙女与邢家的外孙女区别可大了,因此便想直接将探春记在张道兰名下。贾赦虽如此想,却不敢擅自作主,还得张家同意,好在贾赦虽不看在张家眼里,两边对贾琏的心却是一样,探春本身人才出众,也不算辱没,虽是二房的,却是王夫人死对头所出,又有仇先生两边劝解,待二位张舅妈见过探春之后,倒也应了。
“老爷,这等大事,倒不与我说一说。”贾琏听了倒与贾赦的想法是一致的,横竖都拜了九十九步,何必差最后一步,他本就不想与邢夫人有任何纠葛,只不过随口抱怨一声。
“不过做个样子罢了,还能当真,倒是你张家的舅母人着实不错,只说既然认了亲,便要当亲戚走动,接了探春并惜春时常过去。”贾赦不在意地摆摆手。
“然后便见到了冯夫人。”贾琏暗自翻了个白眼。
“何止冯家的,好些人家都见了,咱们家本就是老太太不肯出力,邢氏上不了台面,你小子又不肯好好娶房媳『妇』。”贾赦说到后面便埋怨上贾琏,“将来这些丫头竟是无人可带出门。”
贾琏一听贾赦又老话重弹,登时头也大了,忙不迭找了个借口遛了。
“不该机灵的时候抖机灵。”贾赦看着贾琏远去的身影便哼了一声。
“恩侯兄总要有合适的人选才能与琏儿分说。”仇先生见状笑着劝道。
贾赦顿时眼神黯淡下来,贾琏自然遇上与冯紫英一般的情形,高不成低不就,人选实在不好选。
“冯夫人虽说对三姑娘赞不绝口,却也不一定是冲着选人去的,毕竟……”仇先生又说道。
“这我自然知道,不过是聊胜于无罢了,三丫头还小,总有机会,只是如今我却担心的是琏儿,这么下去总不是个事。”贾赦叹道。
“恩侯兄,不若与张家也分说一二,看看能不能有个合适的人选。”对此仇先生也只能如此劝道。
贾赦却听了进去,他在家宅了许多年,认识的又都是勋贵家的纨绔,实在没有好人选,贾母更是十几年没正经出门,几次提出来的都是老黄历,勋贵家的顶级联姻资源,贾琏尚够不上,次一等的却是实在不怎么好,虽说对张家仍是心里惧怕,贾赦为了儿子也只得硬着头皮上门。贾琏的婚事,张家其实一直放在心上,只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慢慢寻『摸』,听了贾赦来意,两位张舅爷倒也没摆脸『色』,难得宽慰了几句,贾赦一直在张家就没得过好脸,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又听了保证,放下心来,晕晕乎乎地回府去了。
“老爷也莫笑姑爷,可怜天下父母心。”待到晚上马氏听了前头的情形,对着张道峰叹道。
“可是为雅儿的事烦心。”张道峰却是明白马氏意有所指,“这事急不得,总要慢慢寻『摸』。”
“如今我什么也不盼,就盼着她能去知根知底的人家,能得个善待。”马氏心里另有所想,自家的女儿自家人如何宝贝,也保不了一辈子,哪怕让其死后有碗饭吃,也要再嫁。只是虽有种种缘由,世人眼里自家女儿终是归家的寡『妇』,好人家难寻,马氏也是被高家吓到了,即使低嫁又如何,防不了人心,本来马氏也没往贾琏身上想,只暗自愁得不行,都想着将女儿嫁回娘家,好歹放心,恰是王熙凤给她提了醒,张宁雅被咒如此大事,张家自然要前因后果皆打听清楚,起先马氏也是气恨了,甚至有些迁怒贾琏,待回转回来,却越想越觉得贾琏是好人选,张家嫡亲的外甥,如今人又上进了,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宁雅的事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有自家看着,再也没有的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