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又动了胎气,几个太医的脸色都有凝重,实在是薛才人这胎凶险,平安产子的可能低,面对着黑着脸的当今,一句实话也不敢说,只能开了太平方,万千嘱咐宝钗卧床静养。
“都是臣妾没用。”宝钗眼角泛起点点泪花,楚楚可怜地看着当今。
当今见她如此只有怜惜,叹道:“别想太多,好生养着。”又立逼着太医想法子,太医们实在才疏学浅,跪倒一片,若不是宝钗拦着,恨得当今都要罢黜了。
“你也太为人着想了。”当今坐在宝钗床头,叹道。
宝钗红着眼眶,满眼爱慕地看着当今:“因为陛下,臣妾什么都不在乎。”惹得当今更加感慨,陪宝钗说了好一会话才离开。
宝钗虽然一意息事宁人,她动胎气的缘由,当今到底知晓了。却是新任的北静王妃,为人尖刻,与宝钗闺中时有口角,如今一朝上位,可能又与宝钗互别苗头。
“本就个是孤女,何故盛气凌人。”当今便有些不悦,想到水溶,再次可惜他妻缘浅薄,有心斥责一二,为着水溶的面子又只得忍下来,本打算召唤水溶夫妇入宫,想了想也就罢了,连送去的赏赐都减了二分。
“越发色令智昏了。”武皇后得知之后,冷笑一声,横竖她的赏赐早已依例送去。
太后素来喜当今所喜,恶当今所恶,自然也淡淡了,只命黛玉好生伺候北静王太妃。这两母子全然忘了当日如何夸黛玉是忠臣之后了。太上皇本对水溶淡淡的,见当今并太后这般行为,反而将赏赐加厚了一倍。
“所以说哪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太上皇身子骨好了些,也有心情在御花园散步,只是走着走着却停住了。
跟着的人脸都吓白了,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当时东宫所在,仍是焦黑一片,只是越发破旧。
他最爱的儿子就这么死在了这里,到底值不值得,如今他也不知道了,太上皇长叹一声,嘴巴尝到了咸涩,抬手摸了摸,多少年了,他以为他已失去了落泪的能力。
宫中的旨意一出,外头自然议论纷纷,早已字字斟酌,只求领会圣意。
“北静王太高调了,将大皇子比得哪里都不显,迟早的事。”有人便叹息。
“听说是薛才人与北静王妃有龌蹉,如今宫里薛才人多得宠。”有消息灵通的则偷偷传递着。
被议论的北静王府却齐齐舒了口气,北静王太妃的身子骨越发见好,已能下床,与黛玉的关系更是与日俱增,不像婆媳倒像母女,常惹得水溶吃醋不已。
“只担心连累了王爷。”三朝回门,水溶特地弃了坐骑陪黛玉坐轿,黛玉又些担忧,这几日相处,她是知晓水溶有些抱负,想要协助当今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横竖陛下讨厌的不是我。”水溶玩笑道,虽则不能完全放心,到底过了一关,其他都是些许小事,大男人靠的是自己。
黛玉瞪了他一眼,心底却松了口气,当今越讨厌她越欢喜。
“实在想不到,当初在咱们府上装得跟什么似的。”贾赦陪着贾母见客,闲聊了几句,便为黛玉抱怨。
“老大。”贾母轻斥一声,心里却十分同意,贾府对薛家也算有恩,薛家一朝得势不说照顾一二,先拿了她外孙女儿立威,又想到当日薛姨妈的耀武扬威,心里越发不自在。
“不过些许小事,陛下圣明,都是一时的。”水溶十分镇定,笑着安抚,“玉儿我最清楚了,花儿谢了都落泪,都是无稽之谈。”
黛玉登时不好意思,嘟起嘴有些不服,瞪了水溶一眼,水溶悄悄抓住她的手,笑得得意。
黛玉自以为隐秘,殊不知皆入了贾母的眼,登时放下心来,神态都轻松起来,贾赦这方面十分服贾母,见贾母如此也放下心来,一时之间气氛更加融洽。
待见了贾母,黛玉便要去见昔日姐妹,水溶体贴地与贾赦一道去了外书房。
“林姐姐。”探春见了满面春风的黛玉,方才长舒一口气,忙拉了黛玉进屋,一旁的惜春早耐不住一把搂了黛玉的胳膊不放。
不过离开几日,仿佛走了许久一般,再回昔日住处黛玉倒显得有些陌生了。
迎春家中有事未来,三姐妹围坐在一起,诉了好一番离情,尤其是惜春,眼看着探春年底也要出阁,陪着自己的姐姐一个个离开,好不伤感,又想到自己父母兄长皆亡,唯有一个不可靠的寡嫂,哭得更是伤心。
从小看着长大,黛玉探春登时心疼不已,黛玉忙一面给她拭泪一面笑道:“四妹妹可是不欢迎我。”
“我只是舍不得姐姐们。”惜春也知黛玉大喜的日子,忙收敛了情绪,急急扯出笑容。
黛玉越发心疼,忙说道:“四妹妹便是我的亲妹妹,咱们从小一块长大,你难道不懂。”
“我与林姐姐对你的心都是一般的。”探春也跟着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