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王府在三才观附近有座别业,依山傍水,环境清幽,黛玉自来了此处就非常喜欢,每日与北静王太妃相伴,很是安逸,唯有水溶苦了些,每日往来颇费时候,只是他耐不住相思之苦,乐意吃这等苦。
“听了林姐姐病了,心里一直揪着,如今可算放心了。”探春亲自见了黛玉面色红润,方才放心了。
“不过是些旧疾罢了。”黛玉不便多说,只得歉意地回道,“还劳你出来一趟。”
“也算是让我透透气。”探春叹道,她虽得婆婆宠信夫君疼爱,可偌大的府邸,要面面俱到何等困难,她又是个要强的,下头二个弟妹也不是省油的灯,日子还是有些艰难。
“待琴妹妹去后总能好些。”黛玉知道她的难处,安慰道。
探春点点头,欲言又止,黛玉有些奇怪,看向她。
探春叹了口气,说道:“宝姐姐去了。”人死灯灭,从前也是一块玩笑,如花朵般的女孩,一切不好也就放下了,反倒是有些伤怀,冯家与宝钗已成死仇,探春也不能流露,到了黛玉面前眼眶有些红了。
黛玉呆了呆,眼泪流了下来,她想得更多:“都是我的不是了。”横竖都是宫廷倾轧,也不必问缘由了。
“与你有什么关系,总归是她自己走错了路。”探春安抚道。
“是不是薛家也不成了?”黛玉止住泪,又问道。
探春惊讶于她的敏感,沉重地点了点头:“薛大哥哥被流放去了西北边疆,薛姨妈却去了岭南,不知是巧合还是提前知道了,事发前英莲被休回娘家,倒逃过一劫,只是她怀了身孕,如今也是苦熬。”
黛玉听了越发沉重,面色便也显露出来,探春忙说道:“说起来也是因果报应,当年薛大哥哥打死了人,自以为无事,到头来还是因此事去了西北,二姐姐说他自己倒也坦然,二姐夫托了我家爷已打点好了,英莲那边也有二姐姐一家照应,到底骨肉血亲。”半句不提薛姨妈。
黛玉无奈地点头,眼看天色渐暗,探春又说了几句便告辞而去。
黛玉送了探春,便与紫鹃说道:“你包五百两,悄悄与英莲送去,从此孤儿寡母也难过,说是分家了,二姐夫哪有不被连累的。”
紫鹃也是戚戚然,忙点了头,雪雁心性跳脱,忍不住说道:“想不到宝姑娘去得这样早。”
是啊,那个在贾家一直与她互别苗头的姑娘,居然就这样去了,她的后来的行为确实恶心人,可当初真的是那么鲜活的女孩。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宝姐姐终究着相了,黛玉深深叹了口气。
“怎么叹气了?”耳边突然传来了水溶的声音。
“你回来了。”黛玉愁绪稍解,展颜笑了笑。
水溶却拉着她问道:“是不是又有了心事,万事都有我。”
“只是听说宝姐姐去了,有些伤感。”黛玉忙说道,看着水溶有些消瘦的脸庞有些心疼,“其实不必日日来的看,我在这里都好。”
“见了你,我便高兴。”水溶却道。
黛玉心跳了跳,心里却是欢喜,刚才的伤怀都放下些。
“薛宝钗敢做便要有承担的后果,她吃了假孕丸与陛下下套,陛下哪里绕得过,王家薛家如今的下场也是幸运。”水溶见状,便说起了薛宝钗,心里的担忧越盛,若是没有假孕一事,若是薛宝钗复宠,他倒是可以放下些心,只是面上却不敢露出来让黛玉知晓。
只是黛玉是素来敏感,哪里感觉不出水溶心底的担忧,只是也埋在心底,不增添她的忧愁。
北静王太妃从远处看着这双小儿女相依相偎的,很是高兴,回头与周嬷嬷说道:“那些人都清干净了吗?”
周嬷嬷点头恨声道:“都已经处理了,想不多这些年了她在这府里还留着人手。”
“她毕竟生根蒂固这些年,若不是那老王八蛋终于死了,还不得……”北静王太妃冷笑道,“不过她聪明了一辈子,生个女儿却是蠢货,倒全都暴露出来。”
“只是,小姐,怎么好端端地……”
“水妍八成是做了人手里的刀,恐怕咱们府上会不太平了。”北静王太妃叹道,她更担心的是不是冲喜一事漏了,“你与夫人说一声,我总觉得不对。”周嬷嬷忙点头应了。
李敢拿着调查回来的结果,有些手颤,思虑再三,终是自身要紧,咬牙将结果递了上去。
“倒真看轻朕!”当今的脸色很难看,只觉得枉费了这些年对水溶的真心。
李敢并不敢说话,但也知道从此以后北静王爷恐没有现下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