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的人简直要喜极而泣。她眨了眨眼睛,挣扎着要起来。
“你可别动。”有人急忙劝住她。
黛玉却不肯听,这已是他最后一程,她怎能不送一场。
“林丫头,你现在是双身子了,可不能再累着了。”突听得北静王太妃的声音响起。
黛玉抬头看去,却见北静王太妃立在床头,看上去精神不少,忙唤道:“母妃。”
“好孩子,多亏了你!”北静王太妃眼中带着光亮,“咱们娘两也算有个念想。”
黛玉还是不太明白,探春在旁一面擦眼泪一面说道:“林姐姐,你有身孕了。”
黛玉怔了怔,不敢置信地抬起手放在腹部,小心地摸了摸,抬眼看向四周,每个人都很激动。她流下了眼泪,老天总算对她还有一丝怜悯。
北静王的丧事在极尽哀荣之下结束了,因着黛玉的孕事,北静王府总算没那么悲凉。
黛玉成了保护动物,北静王太妃安排了一圈的人看着她,王府也闭门谢客,黛玉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小心再小心,一切听从医嘱,身子骨竟渐渐好起来了。
当今听得消息,叹了一声,有些欣慰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特地赐下了许多赏赐,名贵补品,珍玩孤本应有尽有,北静王太妃面上感激地接了,私下全给扔了。
“好歹人在屋檐下。”周嬷嬷劝道。
“若不是玉儿有了,我早想好了,便与他同归于尽。”北静王太妃狠声道,“我可不相信溶儿是无缘无故坠崖的,阿猫阿狗都好好的回来了,就我溶儿留在那儿,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嬷嬷,你是知道他是什么人,世上第一自私刻薄阴险人!”
周嬷嬷不好跟着说,只劝道:“小姐,你好歹想想王妃肚子里的孩子。”
“那倒是,我得好好保重,帮着玉儿养孩子,是男孩子自然好,是女孩子也没关系,嫁出去或者招赘都行,横竖姓不姓水都无所谓。”想到将来会有一个小毛孩陪着她,北静王太妃脸上慢慢露出了一点笑容。
北静王太妃虽暂时放下了,有人却放不下。
废太子自从知道实情后,便密切关注北静王府,自然也得了消息,一直绷着的心的总算稍稍放松了些,但是该做的事还得做,待到一切了了他自会下去与萍儿赔罪。
“陛下,皇长子不见了。”隔日便有人急急来报。
当今抬起头,看向来人:“你再说一遍。”
“昨日皇长子还跟往常一样行动,今日到了时候还没出来,冲进去一看人已不见了。”
“房里没有人守夜?”
“都死了,一刀割喉。”
“都是废物!”当今登时怒喝一声,就算再不满意,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前儿还在感慨北静一脉断了,今儿竟轮到自己。
来人急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三日内,找不到人就提头来见!”当今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去吩咐道。
来人忙应了,在当今怒视下急匆匆滚了。
待人都走了,当今一把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在地上,这几年他一直觉得不对,定了计策引蛇出洞,付出了偌大的代价,结果却只抓到了小虾米,后面的人连人影都没见。皇长子性格懦弱,梅妃就是个没见识的,若无人唆使不会到这地步,可京城里干净得意思线索都寻不见。将皇长子关进去虽是惩罚,也是保护,谁知还是被错算一步。
“将黄石头调回来。”当今冷静下来,吩咐道,禁卫统领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平安州那里?”
“全部换一遍,已经查不出什么了。”当今冷声道,平安州出来的人无论无不无辜,他都不打算留了。
“那朱家那个女儿呢?”
“不过是废太子妃那点事,没什么有用的,病逝吧。”当今随意地回了句。
很快京城里又因为皇长子的失踪气氛森严起来,承恩公夫人这几日因着黛玉怀孕好起来的心情,又沉重起来,迟疑片刻,又去了废太子的别苑。
“是你做的?”
废太子没有回话,承恩公夫人却明白了,也不知如何说,叹了口气。
“放心,不会要他的命的,不过也是为了让人也尝尝我的锥心之痛。”两人沉默半响后,废太子说道,“还有我这里有些东西,请夫人帮我带给……北静王府……”
承恩公夫人叹了口气,到底应了,正要告辞,废太子又说道:“朱喜的女儿,让上官家想法子让她诈死吧。”
“罪不及出嫁女。”承恩公夫人皱起眉头,迟疑道。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朱喜既然跟了我,我也不能让他真没结果。”废太子说道。
承恩公夫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夫人也不要来了,若有事我会联络你的,你若有事可以到萍影绣铺留信于我,承恩公可不是省油的灯。”废太子又说道。
承恩公夫人心一跳,担忧地四周看了一圈。
“放心,我已经让人扫干净了,从这条小路出去,正好连着上官家的书院。”废太子见状,安抚道。
承恩公夫人略略放心,也不敢久坐了,只说道:“你自己也万事小心吧。”
黄石头接了当今的调令,火速安排好平安州的工作,朱喜及其夫人是重要线索,要带着入惊,其他人都直接定了罪,或死或流,血腥一片。
“他们答应我的,女儿会没事的。”囚车里朱夫人惶惶然问朱知州,说着说着又怪起他来,“都是你,害了女儿!”
朱知州一直仰头看着天空,见了纸鸢在空中飞起,垂下头来,朝朱夫人比了个手势,朱夫人登时安静下来,随即大哭起来,却是如释重负。
过了好一会,两人对视着点了下头,咬碎嘴里的毒药,朱喜倒下时也仰着头看着纸鸢,他虽出身朱家,可却是个庶子,与他姐姐相依为命在朱家一道长大,他是男儿身还能闯出去,他姐姐只能在朱家苦熬日子,就算再小心谨慎也没逃开厄运,因长得太过漂亮在他嫡姐也就是废太子妃的宴会里被人侮辱了,不过一个庶女,拿了足够的好处,他父亲他嫡兄嫡姐都息事宁人,仿佛没发生过似的,他懦弱善良的姐姐被百般欺凌后在他面前直接投了湖。一次偶然,他知道了实情,气不过提刀刺伤李善广,反而被打个半死扔出朱家自生自灭,是废太子当时暗中让人救了他,更出手将李善广抹成白板。不管当时废太子是为了什么,他就认准了跟着废太子,报复李家与当今一干人等,如此做他姐姐临死前的那双眼才不会时时刻刻在脑海中出现,只是,他的确愧对了女儿,更愧对了妇人,幸好他总算跟对了主子。朱喜艰难地转头看了眼已经断气的朱夫人,也闭上了眼,他相信主子,等着那些人与他来作伴。
“该死的!”黄石头赶到时,已是两具尸体,也只得让人收敛了,急匆匆往京里赶。
“朕一直错信了朱喜。”当今铁青着脸,朱喜早就跟了他,因着他姐姐的事,对废太子妃及朱家上下都恨之入骨,跟着他只求为他姐姐讨个公道,他虽然很想杀了李善广,却不能伤了母亲与舅舅的心,特地另找了人做了局,算是为他复了仇,一直忠心耿耿,立下汗马功劳,不然他的女儿怎么嫁得进上官家。即便后来废太子妃一家见废太子不对与他来合作,也与朱喜暗中说清楚了,事成之后也收拾了朱家,怎么会就隐藏得那么深。
黄石头跪在地上,并不敢接话,当今缓了缓脸色:“下去吧,回府歇息几天。”
黄石头自然归心似箭,忙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