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点点头,端起茶杯:“今日休沐,范御史可还有事?若是无事,孤打算拜访下都察院与范御史一样未曾入二皇子幕下的官员,范御史可否帮忙引荐下?”
低着头的范泓看不清表情:“是,下官自当为王爷引荐同僚。”
范泓在想什么,顾怀猜不到。
实际上范泓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是想到多年来遭遇的不顺?还是想到当年高中进士时衣锦还乡的梦想?
没有人知道,他的仕途在他放弃那封折子的时候,其实已经到头了。
他有些不甘心,但天下有几个人的日子过的是甘心的呢?
今日来之前,他不是没有对这件事情有过什么想法。
顾怀是个王爷,真当一个王爷有闲心礼贤下士?更何况是对自己这么一个都察院之耻。
找自己过去能干什么?自己虽然废物,但好歹也是都察院的正牌御史,除了有关弹劾的事情,还能是什么。
简而言之,范泓能感觉到,顾怀需要一个枪手。
一个为他发言的人,这大概就是顾怀前面那些话的意思了。
而自己那一刻的软弱,那一刻的彷徨,被顾怀看在了眼里,所以顾怀这是打算放弃自己了?
他有些想不通,顾怀图什么?
一个王爷,安安心心呆在凉州就好了,吃喝不愁,穿金戴银,不管是谁出任凉州知府,都得给他面子,何必要在京城搅风搅雨?
然而看看顾怀这些天来的动作,赈灾的事情他插了一手,又和二皇子在酒楼大打出手,听说昨晚的诗会又和谢首辅的儿子对上了,还把人家打成重伤,据说今天连床都下不了。
有些人觉得顾怀是疯了,但范泓却有些不一样的想法。
自己算是长安官场第一个遇见顾怀的人,他现在还能想起那一天顾怀和自己闲聊时候的模样。
一个王爷,喝着廉价的酒水,和一个素味平生的人聊了半晌。
眼里没有那种居高临下,也没有那种勋贵看普通人的漠视感。
他抬起了头:“王爷想下官弹劾谁?”
顾怀微微一愣,他已经放下茶杯打算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然而此刻的范泓却有些不一样,双眼赤红,明明身体已经激动的在抖了,脸色却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静。
顾怀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范御史,孤还有一句话,你得好好想清楚。”
“有些东西,不拼命是拿不到的,你现在虽然在都察院受到了排挤,但日子还很安稳,若是想去争一个机会,那就得做好全押的准备。”
他止住想开口的范泓:“当然,风险和收益永远应该划个等号,这件事情若是成了,孤能明白的告诉你,整个都察院,孤能给你一半!”
顾怀神秘一笑:“别觉得孤在夸大其词,也许以后你就能明白,半个都察院根本不算什么。”
范泓的呼吸有些粗重,再一次重复了那句话:“王爷想让下官弹劾谁?”
顾怀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范泓,说出了那个名字:
“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