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城外打了一个照面,在场的官员们便都有了一个感觉:别看这靖王年轻,还是承父祖余荫才当上王爷的纨绔,可瞧这样子,却是个不太好相处的人。
而锦衣卫们也纷纷上马跟上顾怀,只是苦了一路跟着马的逄康乐,出城迎接,眼下又得走回城里。
顾怀倒也不是故意给县令难堪,一是虽然走了一路,但他依然看不过这帮锦衣卫吊儿郎当的样子,二是看到了偌大的迎接排场和城门处被驱赶的难民,下意识觉得逄康乐是那种不顾民众死活的官员。
对于这种官员,自己只是路过,有什么必要给他好脸色看?
跟在马旁的逄康乐上气不接下气:“王爷,王爷,下官在去一楼设了宴,为王爷接风洗尘,王爷是要先去县衙休憩,还是随下官先去饮宴?”
顾怀的马速并不快,他的视线在逄康乐脸上一扫而过:“孤长途跋涉有些疲惫,就不去饮宴了,还请逄大人带孤前往县衙。”
“是,王爷,”逄康乐总算喘匀了气,“不知王爷何时动身赶往永登?”
“怎么,孤才刚进城,逄大人就开始赶人了?”
“下官不敢,”这顶帽子逄康乐可不敢接,“只是见王爷如此匆忙,以为王爷心忧永登局势,要连夜赶往永登。”
顾怀进了邺城本来只是想修整之后直接赶往州都临洮的,眼下见逄康乐提起永登,接口问道:“永登怎么了?”
“王爷不知道?”
“孤一直在赶路。”
逄康乐连忙开口:“七万流民聚众冲击了永登城,眼下永登怕是已经沦陷了!”
顾怀一惊,勒马停住:“永登失陷?难民怎么可能攻陷城池?”
“王爷有所不知,”逄康乐也停下了脚步,“朝廷派来赈灾的队伍到了临洮后,凉州各地都出现了些奇怪的人,自称明教教徒,号召难民反抗官府,眼下已经聚起了不少人,各地都起了民变,永登附近就有一股最大的难民,原本有十余万人,只是被官兵冲破了一阵,才散了些,不过也还剩七八万。”
“那城池怎么会失陷?”
逄康乐脸色也有些古怪:“官兵...官兵那一战之后也是损失惨重,再没法守城。”
顾怀此时才知道凉州局势糜烂到了怎样一个地步,他有些想不明白,凉州给朝廷报的情况为什么和眼下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他深深的看了逄康乐一眼:“带孤去县衙,孤还有些事情想要问问逄大人。”
邺城的县衙有些大,零零散散两百多个房间,安置下顾怀一行人后甚至还没用到一半,最好的房间自然是留给了顾怀,而普通的锦衣亲卫们自然是能挤就挤,不过相比不停的赶路,能好好睡一觉自然是舒服多了,倒也没什么人有怨言。
祁阳从后衙出来,便看到顾怀和逄康乐在谈着什么东西,不多时逄康乐告辞,而独坐的顾怀脸色十分凝重。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过去,准备再去别处转转。
谁知沉思中的顾怀突然抬起头,看见他之后将他叫了过去。
见礼之后,祁阳坐在了下首,顾怀问道:“都安置好了?”
“安置好了,”祁阳点点头,“邺城县衙还是蛮大的。”
顾怀闭目养神,突然开口:“入城时你可曾留意过有多少难民?”
祁阳细细想了想:“不算多,只要城门一带盘踞,入了城就没见到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