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子目瞪口呆,呐呐无言半晌才说道:“东翁...或许是老朽所言有些欠考虑了,老朽正是因为永登叛乱平了,想回乡看看,仓促之间也没细想,就跑来向东翁进言了,既然东翁这么有把握,那此事不提也罢!”
龚文信含笑点头:“那是自然,我龚文信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些年,好歹也学了些本事!夫子,钱粮赋税的事儿你明白,可这官场上的人情往来,你还得修行几年才成!嗯,你要回乡看看?”
陈夫子含笑开口:“是!这些天永登那边闹得太凶,老朽在临洮虽然无恙,但也不知道自己的家乡亲人遭灾没有,如今怎样,想着回去看看,省的惦记。”
龚文信知道陈夫子的老家在永登旁的县里,那儿也是闹民变的区域旨意,如今叛乱平了,他要回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反正没了叛乱,临洮事也不会那么多,没什么公务需要处理,便故作大方地道:“好,那夫子就回去看看吧,要是家乡亲人也糟了人祸,就领到这儿来,等过段时间再安顿!”
“谢东翁!”
陈夫子长揖一礼,起身出了门,看了守在门外的知府小妾一眼,优哉游哉的走了。
等到回了自己住处,陈夫子把房门一关,立即吩咐老婆孩子:“快着点,家里一应细软,都收拾起来,还有藏在床底下的匣子也别忘了,一并带上,咱们马上就走!”
他的老妻吃惊问道:“相公,这么着急,咱们去哪儿?”
陈夫子谨慎的往外看着,一拉老妻闪到一边,小声道:“咱们老爷已经一头扎进钱眼儿,拔都拔不出来,咱们先回老家看看风色,要是平安无事,咱们再回来,要是靖王爷真过来举起了刀...明白?快点收拾!”
当天下午,陈夫子一家在平叛之后满城的欢呼声里,贴身系了金银细软,赶着一辆驴车,匆匆的就出了临洮。
头都没敢回。
将永登事宜交给祁阳,带着五百锦衣亲卫的顾怀花了三天赶到了临洮,骑马从那条已经被断过现在勉强修缮能使用的桥梁上度过,临洮的城墙已经遥遥在望。
不同于野外难民尽数被收纳的永登,临洮城外依然有许多难民徘徊着,城门紧闭,只开了扇小门让百姓出入,顾怀亲眼看到城外难民靠近时,守门的军士狠狠的将难民驱赶开。
对于这片土地,顾怀是非常熟悉的,眼前的临洮就是他长大的地方,以前他也曾出城围猎,也曾骑马踏春,可如今的临洮哪儿还有以前被称为凉州江南的景色?除了满目的枯黄,就剩下了难民们的哭嚎声。
而且顾怀还不知道,在叛乱没平息之前,临洮的城门是一直关着的,相比眼下还有人能出入,已经算是临洮知府龚文信开恩了。
一旁的卓兴怀看见顾怀脸色铁青,上来询问道:“王爷,是否需要通报城中官员迎接?”
顾怀点了点头,一个锦衣卫出列向着城中骑马赶去,顾怀则是转过踏雪,静静的看着远处那条横穿凉州的河流。
城门很快大开,一脸不情愿的祝文走在前方,后面跟着临洮大大小小的官员,毕竟顾怀是奉旨巡视凉州的,如今又平了叛乱,再加上顾怀本就是凉州的主人,官员们哪儿敢在他面前摆架子?一个个听到消息就往城门赶,顾怀还没发呆上多久,临洮官员们就完成了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