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西被巨响与震动惊醒,他摔在地上,恢复了意识,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劲风,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迎着自己撞过来,下意识的抬手护在脑袋前,猛的往后退。
结果没退几步就撞在了墙上,撞得太突然,毫无准备,脊梁骨都撞得生疼,像是要散架一样,离得很近的震动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扑面而来的灰尘迷了他的眼睛,呛得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不知道身在何处,记忆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骨乐园的人突然闯进了他们藏身的地方,什么也没有说,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真正意义上的尘埃落定,苗西用触摸的方式探索着周围的情况,他摸到了翻倒在地的椅子,应该是先前自己坐的,摸到了铺满了灰尘的桌子、文件柜,一张被水泥块压得住了半边,翘起来的沙发,以及无数的碎石、泥土和钢筋泥凝土。
就是摸不到门和窗。
苗西判断自己是在地底的某个房间里,至于是哪座城市的地底就不清楚了,既然是骨乐园的人,那么荆城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这个房间因为某些原因有半边塌了,而且塌的是门的那一边,把出口堵死了。
食物和饮水问题不需要去考虑,那是将来的事,先要考虑的是空气问题,如果塌下来的那半个房间连透气的孔都没有,那么在饿死和渴死之前,他会先闷死。
墙壁很厚,障碍物很重,根本不可能打破或搬开,苗西意识到这地方很可能就是自己的棺材,有些害怕,大声叫了起来。
先叫的自然是哥哥苗东,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他不知道苗东是否也被带来了——这可能性是很大的,如果正好在房间的另一边,那么现在应该是一团肉酱。
苗西继续大叫,这时只要有人能把他救出去,让他干什么都行,哪怕是尤想要他的角,他都愿意双手奉送出去,别让他困在这里就行。
叫了一阵,他停下来侧耳倾听,能听到任何声音都是好的,叫喊声、敲打声,最好是重物的滚动声,可惜什么声音都没有,而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叫声似乎不对劲。
听是能听到的,声带振动时颅腔内也会有响声,所以捂着耳朵说话听得更清楚,但也应该听到一些回音才对,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站在非常开阔的地方,而不是一个密闭的房间里,就算不能有浴室里唱歌的那种效果,至少也得有一些声音的反射才对。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房间垮塌时把耳膜振坏了?
不管那么多了,苗西从文件柜里扯出来个铁抽屉,再把椅子砸坏,拿了一条椅子腿,坐在地上,把抽屉罩在乱石堆上敲击起来,这种敲击声可以传出去很远,或许有人能听到,把他救出去。
可才敲了两下,他又停住了。
什么也听不见,椅子腿敲铁抽屉的声音应该是很大的,就算是耳背的人都能听到,除非是……完全聋了。
可是聋了又怎么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失聪的人说话时发音不准,就是因为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刚才大叫的声音能听到,现在再叫也能听到,但怎么敲铁抽屉都没有声音,哪怕离耳朵很近。
只能听到体内的声音,听不到体外的?
在苗西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搭在了他的肩上。
这个瞬间,苗西吓得差点昏厥过去,想要大叫的冲动根本敌不过想要吸气的冲动,他深深的吸了口凉气,狠狠的打了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的缩起来,手指阔大都扭曲了,四肢麻木得根本使不出力气,这已经超越了被吓得“跳起来”的程度,原来恐怕到极点是这样的感觉。
刚才这里明明没有人的……
苗西失去了冷静,但没有失去思考能力,有人来到了他身后,没有扭断或是勒住他的脖子,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说明不是敌人,不需要太过紧张。
他转头看了一眼,还是什么也看不到,那拍他的人是怎么看到他的?
不等他想明白,对方就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拉着他往后走了几步,再将他按下去,往墙上塞。
墙上多了个洞,不宽,只够人弯着腰钻出去,可刚才明明没有的。
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人是怎么在墙上开出个洞来的?苗西一肚子问题,但没有问出来,只是终于逃出了那个房间,感动得快哭了。
明明只是这么一小会而已。
从墙洞里钻出来,空气仿佛都清新了许多,苗西仍是什么也看不到,任由那人揪着他的衣服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