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已过了半年,鹅毛大雪盖住了饿死的尸体,周弄溪的师长得到消息,明年要开始院试。
纤如细发的针扎透薄薄的丝绸,云微婉绣着手上的荷包,听周夫人絮絮叨叨的讲着有名的学院。
厚厚的油纸渗出暖光,为冰冷的屋子染上一丝热意,她唇角染上笑意,又在被问到时落下。
“婉儿可要去?”
“我?我……就不去了。”
正要说科考不收女子,周弄溪又忽然明白,娘说的不是让她去考试,去跟他上学,而是让她去照料他。
被多次撮合的他有些烦躁,“她去做什么,我一个人去就行。”
周夫人眉头一皱,张口就要教育他不识好歹,话还未起,便被人截住。
“夫人外头来了个人,说是什么王爷,要见您。”匆匆赶来的老仆慌神,真怕是出了什么事。
“什么王爷,我周家不识得什么王爷……”周弄溪以为是人找错了,正要叫老仆把人请走。
话未说完,一个男声接道:“是吗?小小周家,连我端王都不识,可还识得头顶这天是何姓啊?”
一句话压的周家惶恐不安,出门跪礼。
云微婉听到声音就觉得不对,站稳后看向那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她医治了一个月,又消失许久的病人吗?
厚厚的雪狐毛制作的衣服价值不菲,跟随的两个手下的穿着都不他们都华丽。坐上主座,方慕青也就是皇帝之弟——端王,浅抿一口清茶,讲起他来此的目的。
“云姑娘救本王一命,本王想娶她为妻,不知周老夫人意下如何?”
救命之恩?娶她做妻?
她没反应过来,云澜已经瑟瑟发抖,缩在空间里不敢看屏幕:“姐姐,这个坏蛋肯定想吃肉了,你千万要小心啊!”
按年龄算,这位端王也已十七,的确是适婚的年龄,可云微婉才十二,女子十五才及笄,说这些不太合适。
周夫人弄明白了缘由就松口气,她还以为是孩子在外面闯祸了,接着又头疼,凭周家如今的地位,婉儿坐妾都是飞黄腾达,做妻不知要遭受多少人嫉妒与欺辱。
“王爷,您能看上婉儿,是她的福分,婢子自然是高兴的,可她还小,怕是不合适。”
“本王等她便是。”方慕青说道,他将目光转向那边的女孩,还未张开她已经有美的雏形,不敢想象真要长大,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乱世之花,要么成为枭雄用来炫耀地位的器具,要么就是深陷泥潭沾满污垢。
周夫人也明白这女子之貌的利与弊,她也歇了留着给小郎的心思,道:“婉儿遇难到此,婢子便是婉儿的娘,王爷既然愿意等,那待婉儿及笄,取走便是。”
藏在袖中的手微动,周弄溪竟觉得有些心痛,可细细去追又不知为何,只能暂时放下。
“你呢?”把玩这茶具的王爷,微扬下巴,漆黑的眸子映出她的身影,问她。
“小女子听从王爷吩咐。”
签订婚书,方慕青满意离去。仇家已死,自己身体痊愈,惦记了数月的女孩终于找到,似乎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时候,他心情愉悦的看了眼周家小院,坐上马车离去。
一切好似变了,周弄溪去书院读书,方慕青三番五次上门送礼,频频来看她,一住便要住上七八天,几乎是周家常客。
她经常吃到橘子和柚子,还有像杨梅、荔枝、龙眼、枇杷等。日子越过越懒懒散散,吃个东西都要仆人喂,若不是系统提示她,皇帝穿越过来了,她还沉浸在虚假的安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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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允南万万没想到,穿越的洪水流会把自己卷进来。
不过是表达一下对亡国之君的贪色昏庸的愤怒,以及对虐文女主的友好问候,就要身临其境的体验一把时代交替的血雨腥风,这代价真的太大了。
幸好他穿越到的是老皇帝断气之前,他这个南朝最后一位皇帝,还居于冷宫之中,可以学习一下文化差异,顺便韬光养晦,叫人看不出异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