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楼的杀人案在人们热议了几天之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虽然死了一个世子,但毕竟是行为不端骄横跋扈之人,平时必定是惹了不少的记恨,大家嘴里不敢说,但心里却都在暗暗地称快。
御膳楼被封了几天后,终于重新开门营业,只是橱役朱富贵儿没有放不出,没有了这个招牌,御膳楼又回到了往日的半死不活的状态。
富贵儿起初在大牢里还有些着急,毕竟不懂这大齐的律法,也不知道丫环犯罪主家跟不跟着受牵连,苦等几日之后却发现,每日里既没人提审,又不过堂,更没有施刑,一颗心便放了下来。
昨日小丫头春喜儿前来探望,得知好兄弟刘欣正在四处打点关系,准备捞自己出去,州府衙门已经确定了罪犯正在四处缉拿,便彻底地吃了定心丸,在这牢中闲得没事,便找机会跟牢友狱卒们闲聊。
富贵儿的同牢狱友是个军务出身的粗狂汉子,前几日勾栏听曲,喝的有点多,跟人产生争执,便动手打了人,本来打的不重赔些银两这事也就过了,怎奈被打之人的姐夫在朝中应了不大不小的官位,便花了银子非要这厮在这牢中关押几天。
狱卒们都知道这人罪过不大,同富贵儿一般,都是罪责不足以量刑,但就是不能放的人,所以索性把两人关在了一起,对这两人的态度,也足够的宽容,既不带锁具也不打骂责罚。
富贵儿闲着没事就聊天,天南海北聊得实在没什么可聊了,富贵儿便开始给大家讲《西游记》、讲金庸笔下的各种大侠。
富贵儿讲得生动精彩,起先便是同牢房,隔壁牢房的狱友聚集过来听,到后来连当值的狱卒们都围在了牢房门外听富贵儿讲书。
“朱博士,你喝口水,对了,这酸酸的果子来两个润润嗓子再讲,”见富贵儿停了下来,狱卒们的赶紧端茶递水送果子。
“哎呦,这么酸,你们也吃得下,你们给我弄个炉子弄个小锅再弄点糖来,我给你们做道美食。”
富贵儿嚼了颗山楂,立刻酸的吐了出来。
这些狱卒们都知道富贵儿是御膳楼的橱役,平日虽没钱去消费,但心里也总是惦记着,今日富贵儿扬言要给大家做一道美食,那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反正这厮也没有什么大罪,想那上头也不会因这点小事儿就怪罪下来。
匆匆把热烙铁上刑法的土炉搬来,再寻了小锅红糖,富贵儿便在牢房之中捣鼓起了美食,点了火热了锅,把糖放入锅中慢慢熬化,待时机成熟把洗好的山楂倒进锅中翻滚两下,起锅离火,待锅中糖水凉透,裹满了白霜的糖球就算做成。
“嗯,好吃,这也太好吃,”“嗨,别拿那么多,给我留两个……”
吃着富贵儿的挂霜糖球,狱卒们这才知道什么才是御膳楼的橱役,有了这一次的尝试,后面彻底的就管不住嘴了。
给富贵儿重新换了更隐蔽的牢房,按富贵儿的要求,准备了一应的厨房用具,狱卒们算是真正品味到了大师傅的手艺,此时许多人心里都在想着,这家伙还是晚点出去吧,只要留得牢房一天,自己这帮兄弟就能多吃几天上好的饭菜。
国师范润来探监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以后,踏着夜色而来,走近牢房远远便闻见了一股让人禁不住流口水的肉香,几个当值的狱卒围在牢房门口,正大快朵颐的吃着饼,那饼从中间切开,里面夹着的便是锅中所炖的猪肉。
这个年代还没有煽猪这门手艺,没有做过绝育手术的猪,其肉带着一股难以消除的腥臊味,所以富贵人家多食羊肉,穷人才勉为其难的吃这猪肉。
但经过富贵儿处理的猪肉,哪里还有一丁点的腥臊味,随着那锅中飘出来的肉香,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酱香与酒香。
“小哥儿,可否把那饼分一个给我尝尝?”范润停住了脚步,酝酿了一下开口说道。
“别老土了,这叫肉夹馍……”嘴里吃着肉夹馍的狱卒,听背后有人要吃饼,开口嘲讽一句,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儒生装束的中年汉子站在身后。
这身装束,在这个时辰,在没下人陪伴的情况下信步州府大牢,想来这人的身份便不一般,几个狱卒瞅了一眼,便瞧出了弊端,一个个手里吃着肉夹馍,悄悄地隐去,再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话。
“好嘞,”富贵儿在这狱中做饭,纯粹是闲得无聊找点事儿做,没有收买人心的心思,这饭菜做出来就是给人吃的,如今这儒生想吃给他做一个就是了。
用铁钩子从锅中勾出一块炖得软烂的猪肉,放在菜板上剁碎,抓起一个刚烤好的饼,从中间一分为二,把剁碎的肉末放了进去,舀一勺肉汤淋上,麻利地做好随手递给了儒生。
这儒生也不是什么讲究人,手里拿着所谓的肉夹馍重重地咬了一口,待嚼了两下,眉目立刻舒展开来。
一边吃着肉夹馍,心里一边暗暗的思衬“小师妹阅人无数,看人从来不会看错,这厮饭做的确实没人可比,但说是大齐之幸,一时间却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