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朝并不乏正直且有才干的大臣,如方逢时、王家屏这些人,他们不但为官正直清廉,而且都很有才干夫人,只不过他们是生不逢时,在明朝这庞大官僚体系下,是难以有所作为的。
别说他们打不死一个郑承宪,即便他们打得死,后面可还有一群“郑承宪”在排队。
这本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因为除了这些皇亲国戚,王公功勋之外,没有人能够拿下朝廷的这些大项目,一个完全没有靠山的普通商人接下这种单,那一定会被敲诈得体无完肤。
但是郭淡的横空出世,让他们看到了另一个选择,虽然郭淡的靠山是万历,是皇帝,但是知道的人不多,最为关键的是,郭淡他不在体制内,他身上没有过于复杂的关系网,承包给郭淡的话,那就是纯粹的买卖。
他们虽然也不知这条路是不是对的,但是那条路肯定是错的。
再往下走,就是死路一条。
而对于姜应鳞他们而言,他们更担心如今的皇贵妃,而不是郭淡,因为郭淡到底只是一个商人,不足以威胁到他们,而一旦郑家势力起来了,当下任何反对皇贵妃都可能会遭到清算,他们是拼命也得阻止郑家的崛起,这关乎他们的信仰和性命。
既然当初郑承宪能够拿下这一笔买卖,那么肯定有关系在里面,想要摆脱这个关系网,只能找一个体制外,且有能力的商人来做,这样他们都可以监督,而郭淡就是唯一的人选。
这两害相权取其轻。
姜应鳞再三考虑之后,最终答应了王家屏的建议。
而那方逢时不但是兵部尚书,同时也是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也就是都察院的二把手,不然他也没有巡察和检举的权力。
如今与皇帝僵持的几个重要部门,就是内阁,六部给事中、以及都察院。
在王家屏、方逢时的游说下,他们渐渐达成协议,就是大家都往后一步,因为目前的情形,让他们很无奈,皇帝都不见他们,你们爱跪不跪,上的奏章也都不批,内阁会议,朝会都不开,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如今皇帝是个宅男,你跟耗,他能耗你一生,可辽东将士还在那里挨冻。
乾清宫。
“承...承包给郭淡?”
万历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张诚。
这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出来啊!
张诚点头道:“是的,今儿那王家屏和方逢时同时上奏,要求朝廷尽快拨款,重新制作棉甲,安抚辽东将士,同时他们又都在奏章中提到,当初郭淡承包朝廷的牧场,做的非常不错,对郭淡是赞赏有加,因此他们建议将这棉甲也承包给郭淡来做。”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你将他们的奏章拿来给朕看看。”
万历始终不太相信,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而郭淡手中的钱,可是他的呀,这事他得慎重处理。
张诚立刻将王家屏和方逢时的奏章拿给万历。
万历看过之后,突然问道:“其余的人呢?他们也都赞成这么做吗?”
张诚点头道:“根据微臣的了解,申首辅和姜应鳞等人好像也支持这么做。”
万历沉眉思索半响,问道:“你说他们此举是何用意?”
张诚稍一沉吟,颔首道:“依微臣之见,他们这么做,是避免这一桩买卖再落到郑大夫手中。”
万历点点头,道:“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他又思忖了好半响,才道:“立刻召郭淡入宫。”
“是。”
一个时辰之后,郭淡来到乾清宫。
待郭淡行礼完毕之后,万历便问道:“郭淡,关于辽东棉甲一案,你可知晓?”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牵扯到我吧,靠,我派去打听的人,应该都还没有到淮安吧。郭淡心都提上来了,小心翼翼道:“回陛下的话,卑职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万历又问道:“那你是如何看的?”
郭淡愣了愣,旋即嘿嘿道:“卑职当时心想,一定得将这马养好,可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卑职打算再增点预算进去。”
“咳咳咳!没有必要,你投得钱已经够多了。”
万历心知郭淡肯定误会了,赶紧阻止他,增加预算,那是从他的钱袋里面掏钱出来,又道:“你别害怕,朕只不过想知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将这买卖给承包下来吗?”
郭淡眨了眨眼,道:“这卑职还真可从未想过。”
万历问道:“为何?难道这其中无利可图吗?”
郭淡稍一沉吟,道:“倒不是说无利可图,只不过这利润也不多,同时麻烦很多,与其将精力和钱投到这里,就还不如投到别得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