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儿白了春桃一眼,末了,咬了咬牙,似乎想要跟纪鸢说道些什么,然而张了张嘴,到底没有挤出音儿来。
纪鸢将这二人偷偷『摸』『摸』的举动瞧在了眼底,只抿了抿嘴,到底没有开口点破。
结果却未料,第二日菱儿不知何故只气得浑身发抖,边哭着边从外头院子里跑了进来,一口气直接跑到了凉亭里,眼眶里的眼泪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股脑的噼里啪啦滚落了下来。
纪鸢正好正好从嬷嬷屋子里出来,撞了个满眼。
纪鸢瞧着心疼难耐,一路上只又当娘又当姐的手把手的照料,久而久之,鸿哥儿对纪鸢越发依赖,但凡一睁眼未见到纪鸢,就开始难受哭闹。
临近京城时,好不容易鸿哥儿病好了,纪鸢的脸『色』却瞧着越来越差了,怕也是已染上了风寒罢。
不过是前途未明,纪鸢心神未定,不想因病徒生烦扰耽误行程,加上病情不算过于严重,便一直强忍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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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马车在城门外堵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压根没有要马上通行的意思。
时间一长,堵在外头的马车行人难免焦急了起来。
这天子脚下,遍地权贵,大街上随便一块门匾砸下来,不是富豪便是有头有脸的权贵之家,保管一砸一个准,谁知道谁又比得上谁呢?
果然,不多时便有人等得不耐烦了,马车前头熙熙攘攘的,八成是起了争执。
纪鸢闭目休憩了一阵,便又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
天气炎热,外头日头正高,闷在马车里心里着实有些堵得慌。
父母在世时,纪鸢原本也是被父母娇养惯着长大的,小时候顽劣,举着撒网满园子跑着追着蜻蜓蝶儿扑着不说,还曾偷偷背着爹爹娘亲,脱了鞋袜光着脚丫子跑到池子里『摸』着鱼儿虾儿玩。
不过才一年光景,却未料想早已物是人非。
眼下,纪鸢终究不过才是个八九岁大的女娃娃,纵使经过这几遭变故,变得越发沉稳懂事,然而在内心深处,终究还是存着个小纪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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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鸢想要掀开帘子往外瞧一眼,透透气。
然而一抬眼,便瞧见对面徐嬷嬷正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徐嬷嬷一贯皆是如此,即便是天塌了下来,她也一贯四平八稳、不急不缓。
徐嬷嬷似乎察觉到纪鸢的打量,少顷,只缓缓睁开眼瞅了纪鸢一眼。
纪鸢立马便正襟危坐了起来。
徐嬷嬷为人严格,且不易变通,只要是在她跟前,即便是曾经顽劣的纪鸢也都得收起几分小心思,站有站相、坐有坐相,非但如此,便是一举一动皆得按照她的章程来。
尤其是此番进京,徐嬷嬷对她的管教越发严苛了起来。
以前就连纪尹氏都觉得徐嬷嬷教导过于严格了,结果老人家张口便是引经据典,《女戒》《女德》《女训》及《列女转》里头的典故轮番脱口而来。
纪尹氏没念过多少书,时常被徐嬷嬷说教得满脸通红,从此便再也不敢护着纪鸢了,且每每见了徐嬷嬷便犹如老鼠见了猫似的,是有多远躲多远。
于是乎,便苦了纪鸢一人,打小便要接受嬷嬷的折磨。
徐嬷嬷时常一个眼『色』扫过来,纪鸢便已养成了从个顽劣调皮的小破孩瞬间变成个书香世家大小姐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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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外的喧嚣声越来越大。
徐嬷嬷斟酌片刻,便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纪鸢便也趁机举目望了去,便见城门外有一辆双马并驾的墨青蓬马车堵在了城门口,马车四面皆是用精美昂贵的绸缎装点,一看这行头便知马车内之人身份不凡。
马车前有几个驾马之人,领头的乃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年轻公子哥,此人身长如玉,头戴珠玉,身穿锦衣华服,因背对着瞧不清楚具体面相,不过瞧着那通身的气度,料想也该是一位风姿不凡之人,而此人此刻手中执一长鞭,瞧着不像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