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不习惯，只是好奇，芳姨，是什么人？”你说方雪晴很睿智，她此刻这个问题又挺傻的，这一点倒是对了父子两人的脾气，都是心直口快，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

李宝山哈哈一笑，脸上的褶皱都绽放了开来，原本空气中有一些尴尬，此刻都被他的笑声掩盖了去，他用手拍了拍方雪晴的肩膀，朝她说道：“她呀，以前是个绣娘，后来，是个设计师，是李昂的启蒙的老师，至于现在嘛，就是个厨子，针头、线头拿不动了，只能堆堆灶台舞铲子。”

“说什么呢，芳姨那是归于平淡，她年轻的时候可是服装业响当当的人物，你居然这么说她。”李昂可不买他老子的账，对于启蒙老师，每个人的心里都留存着一个地位，无论他后来的学识如何，在他心里最敬佩的，还是最初那个教给他技艺的老师。

“你知道啥叫响当当，在这个年代，已经没有你芳姨的名字了，机会，都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只有一点比较可惜，你芳姨的刺绣手艺，已经没人传下去咯。”李宝山一边说，一边从桌上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明明是精致的瓷器，让他喝出一种老牛饮水的感觉。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菜快好了，快去洗手。”就这说话的一会儿功夫，芳姨又回到了客厅，这会儿方雪晴仔细打量，才觉得她通身的艺气。

“说你年轻时候的事呢，这臭小子，一到你这，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李老爷子显然有些气愤，他虽是生气的意思，但却没有一丝生气的意味，在芳姨到来后，反而是笑吟吟的和她交谈起来。

“小姑娘这身牛仔，穿的很有我们那个年代的风格。”这边几个人都极为友好，有些冷落了方雪晴，芳姨又将自己话题，引到了自己的老本行上。

“芳姨见笑了，只是随便穿穿。”即使是一身普通的牛仔，方雪晴穿的也不是一般的料子，是M国的一个潮流品牌，看上去颇有一股M式复古风。

“说起牛仔呢，是我们那个时候，设计师最偏爱的一种布料，像现在流行的纯棉、丝和呢料，当时的人可没那么热衷呢。”芳姨似乎带着一些感慨，这个时代的变迁，已经容不下几十年前的设计师，时间在变，人的风格品味也在变。

“我觉得有些东西，是一直不会过时的，即使流行元素在变，设计师的理念在变，但尊崇的还是同一个信念，设计出让大众喜欢的衣服。”方雪晴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让在场除了李宝山之外的人物都眼前一亮。

“说实话，多多少少看见别人穿着自己的衣服，多多少少，内心会有一些成就感吧，很可惜，我到现在还没有一件属于我独立设计的东西，在工厂生产出来。”李昂的眸子亮了亮，又很快的黯淡了下去，作为设计师，他无疑是失败的，他也认同自己的失败。

“小昂，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是个绣娘，替设计师秀花样的，但有那么一天，我不想一辈子埋首与绣架，想去学习设计衣服，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绣花手艺不一定是最好的，我的设计理念也不是最好的，但我起码实现了我的梦想，你起步比我早，坚持了这么多年，万一哪天就实现了呢。”芳姨的语气不急不慢，像是在说一件寻常的小事，但也只有那个时代的人才知道，一个三十岁的人想要改行，那是难于登天。

“芳姨，不说这个了。说起牛仔，我觉得它是一件永不会被淘汰的面料，我在D国的时候，外国人更喜欢穿牛仔夹克这些料子……”李昂怕触及到对方的伤心事，而引开了话题。

“方丫头，你芳姨可是个面料专家，把你带来和她接触接触，你可能学到不少了不得的知识……”老爷子总算插上了话，朝方雪晴吹嘘道。

“那今天我来这一趟H市，当真是满载而归了，既买了料子，又招了设计师，最后还能学习面料知识……赚大发了。”这只是几个人在一起的笑谈，即使方雪晴对这块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但对她而言，要想完成与秦数的赌约，她得从头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