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气呼呼地瞪着雪暮寒:“我怎么知道真气震断的琴弦和自然断开的琴弦有什么区别!我义父不懂音律,我也没学过。”
她的答案显然大大出乎了雪暮寒的意料,看着大发脾气的沈衣雪,一时呆住,随即又微笑了起来。
看着一个聪敏灵秀的女子,居然不通音律,看起来还真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既然结果出乎他的意料,他也就不想在此事上为难于她了。雪暮寒叹了口气,道:“昨晚是我故意弄断琴弦的。”
沈衣雪余怒未消,嗔道:“你自己弄断琴弦,我怎么知道?”
雪暮寒轻轻叹了口气,不再纠缠他自己弄断琴弦的话题,不然只怕沈衣雪的口水官司就要没完没了了:“昨晚,我突然感应到了有人接近冷师叔所葬身的山坳,一时想不出不让对方起疑心有逼对方出来的法子,这才以真气震断琴弦,做出因为有人听琴扰乱我的心境而断了琴弦的假象。”
沈衣雪怔了一怔,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的苗兴波是故意以拜祭冷师叔祖来接近你的?”
雪暮寒皱起眉头,显然他一时也看不出苗兴波的目的,只是有些疑心罢了:“以此来接近我是必然的,只是他到底为何如此,我一时还看不透。”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把苗兴波当做一个单薄柔弱的少年。”雪暮寒看着沈衣雪的目光有些忧心,“他以拜祭冷师叔来引起我的愧疚,还有对他的怜悯之心,为的就是要接近我,让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他是服侍了冷师叔多年的人,若是我对他的近况不闻不问,或者明知道他过得不好,却不理不睬,只怕对宗门内的其他人都不好交待。”雪暮寒的眉头紧紧皱起,“除非我对他起了疑心,否则只怕只有让他进入浮雪岛一条路可走!”
沈衣雪一呆,随即有些恍然:“你的意思是说,昨夜苗兴波处心积虑的接近你,就是为了进入浮雪岛?”
“但是,暂时你又看不出他非要进浮雪岛的目的为何,是吗?”
对于沈衣雪很快理清了思路,雪暮寒不得不赞叹,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虽然似乎琴棋书画样样不通,但心思之灵巧通透,却远非常人可及。
若是她肯花心思在琴棋书画上面,只怕造诣也是非同凡响的吧?
雪暮寒如是想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沈衣雪端坐抚琴的模样,乌发如云,白衣上红梅点点,低垂着眉眼,素手轻扬,悠扬的琴曲从她指尖缓缓流泻而出,醉了他的人,他的心,他的魂。
不由自主地,雪暮寒说了一句:“若你有心,我教你。”
“既如此,那就多谢师父了。”
沈衣雪的回答几乎让雪暮寒吐血,她哪里知道雪暮寒百转千回的心思,还以为拜了个师父,就是师父所有的一切技艺都归她学习了,而起还可以由着自己挑肥拣瘦,想学就学,不想学就拒绝。
雪暮寒忍了又忍,憋了又憋,最后终于把要说的话都忍住,只说了一句:“以后,要防备着苗兴波一些。”
说完他有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言智跟我的时间最长,虽然资质平平,但是品性却是让我放心。而苗兴波,虽然侍奉了冷师叔五六年,但因为我在宗门内的时日不多,所以接触也不是很多,自然也就不太了解。”
就听雪暮寒又道:“他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寻求我的庇护倒也罢了,怕就怕他另有目的。”
沈衣雪听得心头悚然,雪暮寒在剑宗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当初在点星楼他收自己为入室弟子的时候,看着是多么地风光!人人敬仰,人人称道,只凭一把玉剑佩就让自己在修者之中立足。
可是谁知道他在剑宗居然如此郁郁不得志,时时处处被人算计利用,时时处处都要防备着其他的人和事。这样过得不累吗?
想着想着,沈衣雪忽然有些同情雪暮寒了。
名满天下雪暮寒,不遑多让夜流觞。一向随心行事,任性霸道的夜流觞的名字都要排在雪暮寒之后,可是看看夜流觞,身为一宗之中,还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甚至敢去改动雪暮寒湖中的阵法,多么地随心随性!可是雪暮寒呢,收个记名弟子都不是心甘情愿的,还要权衡了各个方面再做决定,甚至还要防备着对方!又哪里比得过夜流觞自由逍遥?
沈衣雪眼睛中是哀怜的神情,雪暮寒又怎么可能看不到?只是,他想不出如何回应,也就装作没有看到罢了。
“改日陪我去圣兽宗一趟,看看他们那里是否还有制作映月飞虹琴弦的月尘宝丝,若是没有,那还得去找灵宝斋!”雪暮寒道,“好了,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下去吧,暂时不要来打扰我。”
“是,师父”沈衣雪应了一声就准备退下,出门之后第一次想起,帮雪暮寒将房门掩上。
沈衣雪刚刚合上房门,还未及转身,就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衣雪,你可算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