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衣雪移开自己的眼睛,不敢再去看在幽暗夜色中闪着微光的两道泪痕。
这个男人脸上的泪,她没有能力止住,也擦拭不干。既然如此,就让她当做看不到,也保留他最后的一丝尊严吧!
也许,是她太过懦弱,终究也不敢面对这份比火焰更加炙热的感情吧?
故意装作不知道,沈衣雪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地像是玩笑:“依着夜天纵的意思,我以后不能嫁人就是了?”
她轻轻笑了一下,将口中的苦涩咽下:“这样也好,至少我就不必为难了!不用担心对不起铭哥,也……”
话未说完,夜流觞整个人已经“呼”地站起身来,欺身上前,带着一丝愠怒懊恼的俊脸无限放大,突然就出现在了沈衣雪的眼前!
他的身子前倾,带着一种压迫感,目光中有一丝狂乱:“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过原铭!你和他已经没有关系,没有!”
沈衣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几乎是本能地便想要与对方拉开距离。
然而夜流觞那里肯,她退,他便一寸寸地向前逼近,直到……
沈衣雪的双臂再也无法支撑身子,“扑通”一下跌到床上!
夜流觞原本微凉的呼吸,这一刻突然灼热起来,落在她的脸上,鼻端,唇畔,以一种无比霸道的趋势,侵入了她的心魂深处。
沈衣雪的目光中微微有些惶惑和不安,却努力让对方带着暴戾狂躁的眼睛迎上自己清明的目光:“夜流觞……”
夜流觞这一次没有如她所愿,反而更紧地压迫下来,目光灼灼,在夜色中明亮如两团火焰,似乎要将沈衣雪焚得灰飞烟灭一般!
“丫头,你要记住!”他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愠怒,却又任性如孩童般地轻嚷着,“就算原铭不肯承认,但当时一切,却是你亲身经历过的!我也曾亲眼目睹过的!你和原铭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是自由之身,自由之身……”
到了最后,他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不断重复着“自由之身”四个字。说着说着,嘴角再次泛起一丝苦涩,最后又转化为自嘲:“我以为,只要拿到了你的卖身契,从此你成为了自由之身,我便有了与原铭一争高下的资格,可是,到头来……”
自嘲转为了大笑,笑过之后,有两滴带着夜流觞体温的液体,落在了沈衣雪的脸上,再一次灼痛了她的心。
“我从少宗主,再到宗主,一直都是高高在上。”夜流觞的目光中她绝美的俏脸上来流连,带着丝丝不舍与缠绵,“我以为,我对你的爱,也是高高在上的施舍!可是,到头来我却突然发现,我根本就连施舍的资格都没有!”
他每吐出一个字,都如一枚锋利的银针刺在了沈衣雪的心上,待他将这几句说完,沈衣雪的心已经被刺得千疮百孔,鲜血淋漓,就连每一次呼吸也跟着心肺一起疼了起来。
“夜流觞……”
她轻轻地呼唤,也是真心心疼眼前这个男人,心疼他为她付出的一切,心疼他的无奈,失落和绝望。
“丫头……”夜流觞回应着她,呼吸却突然急促起来,俊脸再次向下,意图与她更加接近……
“我不忍为一个魔帝之位,强夺夜天纵前辈残存的一丝纯阴魔气。你不肯为了纯阴魔气,置我于魂飞魄散之境地,我亦做不得魔后。”
沈衣雪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明悟的通透,心中骤然响起的,却是月瑶所说:“至于为何是魔妃,而非魔帝或者魔后,就连我也参悟不透……”
月瑶参悟不透的,没有想到却被她在这一刻顿悟了!
“彩莲出,魔妃现。天地倾,六界乱!”短短十二个字的谶言,她注定不是魔帝或者魔后,她是魔妃,天魔宗的天魔妃!
“既然如此,”沈衣雪轻轻笑了,“那我便虚位以待,依照天意,成为第一个天魔妃吧!”
夜流觞浑身一震,随即是却是更多的苦涩涌上心头:虚位以待!没有魔帝,没有魔后的天魔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