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夜流觞张口结舌,忽然发现自己又将自己绕了进去,不由有些泄气,不再追问沈衣雪,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丫头,我,我既希望你生气,又害怕你会生气,我……”
他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不过他的意思沈衣雪还是明白了。这样略带着孩子气的话,反而让沈衣雪心中一软,望着夜流觞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所以你才会任由历劫算计我,是吗?”沈衣雪道,“因为你同历劫一样,也不希望我以己身将天魔舞展现于众人之前。”
明明是询问,却完全是肯定的语气,其中隐隐的含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夜流觞垂下了头,不过很快又抬起了头来,望着沈衣雪的眼睛,郑重的道:“是!”
“我是一个小气的人。”夜流觞的目光中,竟然流露出一丝霸道的孩子气,他任性地道,“我不愿意别人看到你施展天魔舞时候的那种妩媚和风情,你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
沈衣雪的嘴角却是流露出一丝冷笑,不由想起从前种种,更觉得历劫此举可笑: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如果不是历劫执意要将她送回牙婆的手中,导致她辗转被卖入春仙阁, 她又如何会结识月瑶,如何会被迫挂牌,如何会有那倾倒天下众生的销魂一舞?
现在反而却要说,不希望看到自己将天魔舞展现于众人之前,岂非天大的笑话?
沈衣雪突然觉得好笑,望向夜流觞的目光也带了一丝淡淡的讥诮:“既然你见识过了风盈袖的天魔舞,那么应该也能够想到,天魔舞若是有我施展起来,只怕是会比风盈袖的天魔舞更加魅惑,更加诱人……”
她略略停顿了一下,才望着夜流觞,一字一顿地问:“夜流觞,那么你告诉我,若是我执意要施展天魔舞,你会拦我吗?或者如历劫一般算计于我?”
“我——”
话到嘴边,夜流觞却又犹豫了起来。他思索了片刻,才郑重的抬起头来,望着沈衣雪道:“若你执意,我拦不住,也不会拦。让我算计你,我做不到。我所能做的,只有……”
“杀人!”夜流觞轻轻的叹了口气,才继续补充道,“杀了所有见识过你施展天魔舞的人!”
沈衣雪一愣,显然夜流觞这个答案出乎了意料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眼睛中竟然有了久违的泪意,心中有无限的酸涩委屈涌出:“夜流觞……”
她轻轻地唤道,却没有了下文。整个人在这一刻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下子扑到了夜流觞的怀中!
夜流觞的怀抱是如此温暖宁静,就仿佛这世间最让她安心的港湾。他身上那熟悉的淡淡的薄荷清香,一下子冲淡了沈衣雪这一年多以来的磨难,委屈,心酸无助。
沈衣雪将头靠在夜流觞的胸前,有他心跳的声音清晰的传来,一直传到了她的心里,让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她以为她会流泪,然而眼睛最终却还是干涸如同沙漠,只是酸胀的难受。沈衣雪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叹息一声,轻轻的闭起了眼睛,再也不愿再睁开。
或者,她的眼泪已经在那一年多的艰辛磨难中流尽,从此她只会是一个没有眼泪的人吧?
夜流觞紧紧的拥着她娇小柔弱的身子,有沈衣雪的发香充盈着鼻端。夜流觞心中叹息着,却又分外满足。
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落在了沈衣雪的黑发上,没有情欲,只有深深的怜惜和心疼。他叹息着,喃喃道:“丫头,丫头……”
剩下的话,已经不用再说,整个寝殿在这一个沉默,沉静,如同安静而美好的岁月。
而经历过这样一个小小的插曲,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完全消失。夜流觞用了半天的时间,终于说服了闵南亭,安抚了夜天隐,将天魔宗的事物安排了下去。
同时,有一千人被他临时调集起来,准备出发赶往冰炎舍。当然,并不是随行,而是他与沈衣雪先行,这一千人后至。
毕竟只是普通的门人,修为有限,根本赶不上沈衣雪和夜流觞全力赶路的速度,若是让夜流觞和沈衣雪带着一起走,只怕到冰炎舍要十天以后了。
沈衣雪看着夜流觞将一切能够证明他天魔宗宗主身份的物件从身上除下,换了普通的门人打扮,这才相携出了天魔宗,一路驭气,直朝着冰炎舍的方向而去。
值得一提是黑鹰,自从被月瑶禁制了真气修为,不能再发出人言以后,几乎整日都在天魔宗附近的山林中,与那里的鸟雀灵禽混在一起,连沈衣雪都很少见到它。、
可是在沈衣雪与夜流觞准备离开天魔宗的时候,它却再一次出现了,目的当然很明确,就是要跟着沈衣雪赶去冰炎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