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了火气，松开他的衣领，拉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刚想抽根烟点燃，考虑到凌逸辰是个伤患，便作罢。

然而凌逸辰却自顾自从他的烟盒里拿了根烟，叼在嘴上。

夏辉阳微蹙着眉头，“你有伤在身，就不要抽烟了。”

“死不了！”

既然他主意已决，夏辉阳也没有过分阻止。

凌大少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了，那他还瞎操心些什么！

他先帮他点燃，然后自己再点燃一根。

顿时，病房里烟雾弥漫。

“说吧，你刚才想说些什么？只有你说出来了，我才考虑要不要答应你。”

凌逸辰看着夏辉阳精明的态度，嗤笑了一声。

想来，辉阳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辉阳，如果，我下次手术还是失败的话，你就带芷妍走吧。”

“凌逸辰，你在说什么胡话？”

想不到凌逸辰这个家伙真的再敢说这些话！

“呵！辉阳，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胡话，而且你也是男人，也应该知道我的想法，我现在的腿不能动了，和废人没有区别。”

“话虽如此，但芷妍都不介意……”

“我介意！”凌逸辰打断他。

“我真的介意，如果我的腿不能行走，对她是个负累来的，而且也会伤害到她。就像刚才那样子，可能我烦躁了，就会大吼，这样会伤害到芷妍，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会时有发生的。”

“但也不用这样子推给我，芷妍有自己的想法，你这样做，把芷妍当什么？把我又当成什么？”

“因为我相信你会好好待芷妍的，能给芷妍幸福的。”

“别净说着混账的话！”

夏辉阳将烟头掐灭，叹了一口气，“逸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灰意冷，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

“呵！之前我总认为，人定胜天的，没有我凌逸辰不能做到的事情，但经历过这次灾难，我才知道，人是不能与自然界抗衡的。”

“我记得，当初我在悬崖边晕过去的最后一刻，唯一的愿望就是能活着回去见芷妍，因为我答应过她，我会娶她，我们会结婚的。”

“如今上天算是怜悯我，让我活着回来了，却是这副模样，与死去有区别吗？”

“有！至少你还是活生生的人，有思想能说话，只是腿不灵光罢了。比起看到你冰冷的躯体，芷妍已经是很感谢神恩的，所以，不要妄想说些离开她或者让她离开的话，这是对她的一种伤害！”

“这个我知道。但辉阳你知道吗？我的腿不能走了，这无异于拿走我的生命。我曾经对芷妍说过，将来我们结婚，会带她环游世界度蜜月的，我连地点都选好了，但想不到最后，上天却跟我开了这个玩笑！腿不能动了，还如何带她去环游世界？”

“有腿总好过没腿！就算没腿了，在当前世界，也能做到可以走路的，所以你这腿，只是假以时日而已。第一次的失败，并不代表往后都失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才能让芷妍对你有信心。你要记住，你们都经历了那么多，才走到这一步，没道理现在就放弃的，一点都不划算不是吗？”

“呵！”凌逸辰嗤笑一声。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经历那么多磨难而突然间放弃的话，会有多么不划算。

他只想到，如果他的腿真的不能走路了，让芷妍往后都背着他这个包袱生活，对她一点都不公平，他也会疯的。

他看了夏辉阳一眼，“辉阳，说真的，你没想到过与芷妍再在一起吗？”

夏辉阳微微勾了够唇，望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他似乎在考虑，如何给出一个恰当的答案。

“逸辰，时至今天，不怕瞒你说，我还是爱着芷妍的。你问我有没有想过与芷妍再在一起？答案是——在你与她在一起期间，我不会插足，正如当初的你一样。但如果你现在放手了，我会再去追芷妍吗？”

夏辉阳拧眉想了下，摇了摇头，“我想我不会再去追求她，因为那是对她的再一次伤害。我刚才所说的爱，是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不会再拿出来烦扰她。但我会默默在她的身边，每当她遇上困难，我会竭尽所能的去帮她，因为她也是我割舍不下的一份爱。”

“所以，逸辰，别再轻易说出，让我带她走的话，那会很伤她的心。其实之前你还没有清醒的时候，我曾问过芷妍，如果你的腿一直都这样子，她会放弃你吗？她想都没有想就说不会，可想而知，芷妍是有打算跟你过一辈子的。”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她遇到过什么样的伤害，你们两颗心，早已认定了对方。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吗？而只有你们最后终成眷属了，我才会放下我的担心，再去追寻属于我自己的幸福，不然我的心底，始终对芷妍有着一份牵挂。”

这么多年来，两兄弟还是第一次，围绕着同一个女子，能够这么敞开心房说亮话。

说到底，还是岁月能催人成熟的。

“是吗？芷妍真的是这样说过吗？”

“嗯。”

……

房外，乔芷妍就靠在门口，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而眼泪则簌簌地落下来，跌落在地上。

她在想，辉阳哥的恩情，她是这辈子都还不了的。

而凌逸辰，这个大混蛋！这个大笨蛋！

想让我走，我偏不走！我要这辈子都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