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刚才的事情抱歉,被那魔女困在掌心玩弄太久我也变得不正常了。”对我伸出手的红发少年粗笨地道歉,原本对我那刺猬般扎人的戾气尽数消失殆尽,“我以为你是魔女新加到棋盘上来折磨我的棋子,所以……总之,对不起!”
久久不见我回应的战人突然收回手,两手并于裤缝端端正正地鞠了个九十度躬,挺拔的脊背与笔直站立的双腿形成了直角,从我现在坐地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他不知因为羞愧还是动作太快导致充血而涨红的脸颊。
被几分钟前还一脸凶狠险些掐死你的人如此郑重道歉,这画风突转得让我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楞头愣脑呆住三秒后,我问了一个本来很正常但放在这个世界却特别傻的问题:“……那魔女不是出来阻止你掐死我了吗?你怎么还会认为我不是魔女那边的人?”
战人昂起头,与我对视的双眼里盛满了复杂情绪,片刻后,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她绝对不会拯救棋子,只会因其丑陋的死相而拍手大笑——”
“我不知道你从哪里为什么被魔女抓来,又为什么会让她出手相护。但有一点请务必牢记住,那是一个残忍暴虐到无法用任何人性常理度量的魔女,她热衷并持续于将我们『无限次残杀』这件事情,无论是她的棋子,还是无辜之人。”
“也许我说的事情你无法相信,但无论我,还是这个岛上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她残杀过数之不清的次数。死后又复活到登陆上岛的那一瞬间,在这无法逃离的孤岛上,重复着被无限次残杀的轮回。”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我,迎面就被战人泼了这么一大盆冷水,明明是在穿长袖衬衣都会觉得略显闷热的盎然春季,却仿佛置身于天寒地冻冰封千里的凛冬。
战人说,那个魔女以杀人为乐,并且已经将他们囚禁在这个错乱的时空中,无数次地残杀过了。
而我……大概从本次开始,也会成为这无限轮回中的一员?
宛若受到某种命运指引一般,我呆滞的目光转向魔女的肖像画,继而又落在了肖像画之下用上等大理石雕刻金边镶嵌的碑文。
【贯穿那怀念的、故乡的鲇之川啊。】
【目标黄金乡的人们呦、顺流而下寻找钥匙。】
【顺川而下走到尽头、终会到达里。】
【在这里寻找两人开口之岸。】
【此处沉眠着通往黄金乡的钥匙。】
【手持钥匙的人们啊、应遵循以下所记出发前往黄金乡。】
【第一晚、奉上钥匙选中的六名活祭。】
【在第二晚、余下来的人啊,撕碎紧靠的两人。】
【在第三晚、余下来的人啊,赞颂吾高贵之名。】
【在第四晚、剜头杀之。】
【在第五晚、剜胸杀之。】
【在第六晚、剜腹杀之。】
【在第七晚、剜膝杀之。】
【在第八晚、剜足杀之。】
【在第九晚、魔女复苏、无人生还。】
【在第十晚、旅途结束、终至黄金之乡。】
如果没错的话,那是……只是稍稍设想到了这一可能性,我便手足冰凉。
“没错,那是魔女的杀人预告,每次她都按照碑文的顺序将我们杀死。”战人扶住我的肩膀,用身体支撑住了站立不稳的我,肢体相接处传递来了令我贪恋的温暖。
那在血脉里跃动的温热血液,是活人所特有的生命特征,正是这份生的温暖,让我从被死亡威胁所冻住的深寒恐惧中,重返生者的世界。
“一定会有办法从这魔女铸造的棋盘上逃脱。”战人握住了我的手,炙热的温度从手心中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眼神坚定亮若指路星,“如果放弃希望,就会变得像其他亲族一样,失去与魔女有关的记忆沦为棋子一次次在这游戏中轮回,所以,请一定不要绝望。”
“一定能从这与外界绝缘的孤岛上、从这无限循环的炼狱中逃走。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