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在床上的王晊辗转难眠。
穿越的身体他已经习惯,唐朝的起居生活他也早有准备,更何况这段日子太子就命他住在东宫外沿的偏殿中,亦是为了养病,再者方便稽查内奸。
令王晊忐忑的是内奸,或者说,是他自己的前途。
自己是玄武门之变的叛徒,这是写在史书上板上钉钉的事情。他自己一定是个叛徒,只不过不知道是早已叛变,还是要在未来的几天等待秦王的拉拢。
如果是前者,那他如今丧失了记忆,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到秦王,甚至连东宫的大门他都出不去。可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个被李建成痛恨的内奸吗,很可能就是来拉拢自己的人。
哦,那就是革命同志啊。那不是抓,那是保护。说不准那位内奸同志,就是带自己在玄武门之变的前夜找到李世民的人。
王晊瞬间觉得踏实了许多。他渐渐感到困倦,闭上眼睛,破碎的画面像是梦一样展开。
“大伯!大伯!带晊儿去、去买糖吃吧。”还是幼童的小王晊奔向门口的伯父王珪,后者一把将他抱起,任幼儿玩弄着胡须,笑道:“走,大伯带你去长安的集市上见见世面。”
王晊跟着伯父的脚步,童年一闪而过,画面也从王家老宅切换到战火硝烟中。
等伯父再一回头,鬓角已经有了白发。
“侄儿,一会进了大营切莫多言。太子正在烦恼,小心说话。”
叔侄二人通报后,被带进了太子行营。老王晊拱手行礼,谦卑说道:
“殿下,这就是卑职的侄子,王晊。”
太子手握军报,没有抬头,身后甲胄在身的齐王盯着地图,只留给叔侄二人一个背影。
“知道了,带去让魏征安排誊写军令。”太子随口吩咐,连王晊的脸看都没看。
“奇怪,大哥你说这刘黑闼能逃到哪去呢?刘弘基也是废物,几千人追几十个,愣是捉不到。要是再让他跑了,或者和旧部接头,那大唐的威名可就扫地了。”
盯着地图的李建成自言自语,太子一言不发,可是紧促的眉头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和忐忑。
弟弟一战灭了窦建德和王世充。自己若是连一个刘黑闼都捉不住,真的要被人说德不配位了。
“臣有一计,定可捉住刘黑闼。”
太子和齐王不约而同的望向跪在地上的陌生青年,而青年身边的老臣王珪已经慌张的跪了下去。
“小侄无礼,请太子恕罪……”
“别,听他说。”太子望向那青年人。“君谓计将安出?”
不等太子发话,那青年自己起身,走到地图边,和齐王并肩而立,指着地图上的山形地势道:
青年人答道:“殿下要的不过是刘黑闼的首级。至于是不是唐军砍得,不重要吧。”
齐王冷笑道:“废话,这除了唐军,就是叛军,一共就两方,不自己动手,你还指望刘黑闼自己砍了脑袋送来?”
“不,一共三方。”青年竖起右掌,依次按下三根手指。“一是唐军,二是刘黑闼,三才是叛军。”
“说什么呢,刘黑闼就是叛军……”李元吉反驳着,突然灵光一现。“等等,你是说……”
“他是说让诸葛德威替我们下手。”李建成也已经会意。
青年道:“诸葛德威人称恶犬,贪婪无厌。只要太子殿下许以重利,不愁此人不降。”
“对!你说得对!”李建成忙冲王珪喊道:“快派人告诉刘弘基,调转方向,撤出隔绝刘黑闼和叛军的人马,将其驱赶到诸葛德威部。同时令韦挺连夜去找诸葛,就说斩杀刘黑闼封县公,活捉封郡公!”
安排完毕,李建成才又想起那青年。
“你是王珪的侄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青年不紧不慢回答:“小人,白衣王晊。”
“好啊,晊字好,光明远大。东宫还缺一个率更丞,以后你就在本宫身边吧。”
“臣,王晊,谢恩。”青年人微笑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