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让人叫了大夫来，紫容站在上官氏身边，能感受到她的紧张。

老大夫目不斜视，把了一会儿脉才向杨氏行了礼，说道：“这位夫人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一个多月，正与独孤城和她相识的时间相符，看着大儿子脸上露出的表情，杨氏便知道这时间是没错的了。紫容明显感受到母亲心如死灰的心情。

独孤城恳求道：“母亲，花霜是个清白的姑娘，在青楼中只卖艺不卖身，她不争不抢，是儿子怕骨肉遗落在外，才把她带到了独孤府。”

花霜看了看四周，突然跪着爬了过来，抓住上官氏的裙摆，泪眼朦胧地磕了几个响头，道：“夫人，花霜不求荣华富贵，只是可怜了肚子里的孩子，他是独孤家的子嗣呐，求夫人宽宏大量，让我们母子在这府里的角落里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吧。”

花霜哭得声泪俱下，我见犹怜，紫容看父亲脸上已经露出了对母亲的不耐。

上官氏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子，她面容白净，如水葱般娇嫩，如今却用这样的方式威胁着自己松手，将丈夫拱手让人，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独孤城的反应，看到他略显厌恶的表情后，心里最后的那一点亮光突然熄灭。

向后退了一步，花霜不得不放开抓着她衣裳的手，心中暗恨，她怎么也想不到上官氏这般爱好脸面的大家夫人会突然走开，半点面子都不留给她。

浣纱知道主子心里的苦，早就替上官氏气得恨不得上去狠踹花霜几脚，这会儿看上官氏退后，气呼呼地蹲下身子用帕子扫了扫上官氏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执拗地将方才花霜抓过的褶皱抚平，仿佛是接触了多么恶心的东西。

上官氏淡淡道：“子嗣干系重大，妾身一切都听母亲与老爷的。”

换句话说，就是求她没用，别来惹她，赶紧滚蛋的意思。

花霜咬了咬唇，却硬是把满眶泪水给硬憋了回去，她没想到上官氏居然不接招，本来在她的预期中，不管上官氏是勃然大怒也好或者直接干脆动手也罢，自己都有理由借题发作，以此进入独孤府。此时觉得尴尬，只好故技重施，又一脸委屈地看向独孤城。

独孤城被上官氏淡漠的语气怔住了，原以为以她的脾气会大吵大闹，或者干脆大打出手，不，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不管是当年纳沈姨娘为妾也好，还是冷落她也罢，只是好像从来都没有达到过他的预期，以前的她会把所有的怒气委屈藏在心里，看着自己的时候所有的情绪还是会从眼睛中冒出来，可是近来，却是越来越觉得她淡漠了，就像是一株在雪地中枯死的树木，即使也挺拔站着，却再也不会有抽出绿色枝条的那一天。

杨氏看着自己大儿媳妇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一开始就不喜欢这个儿媳妇，觉得她身份太高，难免会压自己儿子一筹，只是她这些年对自己恭敬谦和，就算容姐儿出生后的前几年不把家中事务交给她她也未曾有怨言，自己年纪老了，但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家那个不成器的大儿子，只是独孤城这次，却是做得太过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