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院

杨氏看着站在下首的紫容，脸色严肃。

“你可是在怪我？”

“祖母是长辈，容儿理应孝顺祖母，又怎敢怪罪祖母？容儿不知祖母在说些什么。”紫容顿了顿，说道：“只是容儿临罚，稍候便要去跪佛堂了，只是走之前想先来看看祖母。”

杨氏冷哼了一声，将伺候的丫鬟挥退，只留下陈娘和陈嬷嬷。

“怎么，连跪一晚上佛堂你都不愿了么？”

紫容跪了下去，低眉道：“容儿不敢，若是容儿真心不愿，方才也不会就认了下来。”

杨氏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确实没有半点不甘心的意思，脸色才缓和了些。

“我知晓你聪明，倒是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紫容这才勾唇一笑，抬起头，缓缓站了起来，道：“祖母心思缜密，做任何事都没有留下痕迹，刚开始时我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大姐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刚开始时我还怀疑这是大姐的有一次陷害，只是她太过咄咄逼人，反而显得太过，再者知晓我常服姜汤者必然是非常了解我的饮食习惯，至于荷包……”

紫容停顿了一会儿，眼睛看向站在杨氏身后的陈娘，道：“这恐怕就要问问陈娘了。”

陈娘勉强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是我放的，只是三小姐怎么猜到是我？”

紫容一笑，道：“其实不难，因准备我回门，所以母亲便让下人打扫蘅芜苑，拂冬虽然爱吃，但谁来了蘅芜苑她还是记得清楚的，只一问便知道那日到蘅芜苑打扫的人中便有今日指认的那个丫鬟，外院中打扫的婢女无数，我让司琴去查了查，才知晓她半个月前曾在祖母底下做事。那个丫鬟疑点重重，她说是蘅芜苑的，一个不起眼的丫鬟又哪里有人会去注意，也只有蘅芜苑常伺候的丫鬟们才知晓她是真是假，但偏巧百合、司琴几人又与我关系亲密，作证是无效的。至于那一封以假乱真的字条，我记得……陈娘有一手临摹的好手法，再加上我未嫁时常替祖母抄写佛经，要学我的字迹简直易如反掌。”

“你知道自己不能反抗，便直接认了下来，倒也是投鼠忌器，好忍耐。”杨氏道。

紫容摇了摇头，道：“紫容认下并非是不能翻供，我说过那个丫鬟疑点重重，祖母不知道，字迹能以假乱真，金钗却是不能！”

“将绒花绕金丝的钗子也只有三小姐这里才有，那款式奇特，丫鬟手中的一般无二。”陈娘被说得有些疑惑，不禁开口说道。

紫容看着她笑了笑，道：“这套簪子是我让穗玉轩专打的，不奢华却十分特别，刚巧适合丫鬟们佩戴，司琴、百合、清芷、墨画四个大丫鬟各一支，只是每支簪子根骨部都有几个刻痕，不知道陈娘有没有注意？”

陈娘一愣，道：“我只见过一次，原以为那是做簪子的师傅不细心所致，既是给丫鬟的，那便没有那般考究……”

紫容神色一肃，目光严厉地看向陈娘，道：“穗玉轩的东西怎么会有残次品销出？那些刻痕单看奇怪，可是四支簪子合起来便是一个‘容’字，这一点我连百合几人都未曾告知，旁人更不可能知晓。只要将簪子都拿了来，就可以证明那个丫鬟在说谎，所有的谎言自然不攻自破！”

屋子有片刻的安静，杨氏看着紫容，却轻轻地笑了出来，道：“你果然和你姑姑像极了，心思七窍玲珑，我独孤家也算是又有一个能为家里谋福的女子，可惜你姑姑为情蒙蔽，做了许多错事……只是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当场将事实说出来？你好不容易嫁到了丞相府，又被皇上封为郡主，昔日的一切都可洗清，今日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对你来说必然是一个麻烦。”

紫容脸上没有半点笑意，语气已经有些生硬。

“我只是不愿意看到三婶娘无处可依！”

丈夫生气不知，唯一的儿子被自己的婆婆下手毒害，程氏若是知道了真相，心中必然崩溃，唯一的一个依托之所都没有，不知道她日后还能相信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