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自樟婆冲进门房以后,这句阴冷狠毒的诅咒,第二次从她嘴里吐了出来,让子壮脚底发凉,头皮都有些发麻。
她看着已经状如疯癫的樟婆,现在终于明白了过来。
次奥,这老妖婆可不是一般的阴狠啊……
怪不得这老妖婆在院子里看自己的时候就目光不善,怪不得她急冲冲地跑去把院门给关上,刚才又一直躲在门外不肯进来。
原来她早就暗自筹划了这么一出,为此应该盘算了不短的时间,也考虑到了相关的行动细节。
如果刚才樟伯的苦苦哀求奏效了,她自然就没有必要演出现在这一出。
但是看到子壮心如坚石,不为所动,她这才冲了了进来,把自己堵在了门房内。这老妖婆做事也是绝决,竟然想以自己孙女的清白为赌注,妄图给子壮致命一击,迫使子壮签了这张他本来死活都不肯签的书券。
至于这是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或者是一家三口的共谋,乃至是不是小主的指使,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这人心啊……
看来祖父说得对,这邑城内那些道貌岸然的达官贵人,一个个满嘴的仁义道德,说不定有些人满肚子就是尔虞我诈,阴险恶毒。大堂内的小主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用尽手段,费尽心机,竟然想迫使自己入府为奴。
但祖父当时却没有告诉自己,邑城内这些贱如草芥的奴婢,也未必个个都是好心肠。
为了自己的一丝生机,一线希望,他们也不介意亲手把别人给推进火坑里。
例如今天,例如眼前的樟婆……
这人心啊……
子壮只觉得全身说不出来的烦躁和愤懑,一脸冰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家三口。
樟婆依然背靠房门站在门口,两眼血红,白发凌乱,就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
樟伯已经瘫坐在地上,两手抱住头,嘴里含含糊糊地哀嚎着什么。
披头散发的婢女柳叶现在还是趴在地上,子壮看不到她的脸。她两个肩膀不受控制般地抖动着,大声地抽泣着,嗓子已经沙哑。
唉……
子壮看着眼前樟伯和孙女的悲惨模样,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愤懑莫名其妙地减弱了几分。
樟婆暂且不论,起码樟伯和柳叶都是可怜人啊——但可怜之人也有可恨之处……
这老妖婆也真是自以为是,以为弄出这么一手,就能把自己制服了?
他咳嗽了一声,两眼直视着樟婆,语带讥讽地说道,“樟婆,你这么大年纪了,人情世故不应该不懂吧?我看你现在是有些太天真了——你搞出这么一出,你以为小主会相信你吗?”
看对方一脸恐慌朝大堂内瞥了一眼,子壮心中一动,不禁心底起了疑惑。
难道这事情不是小主那“克夫”娘们指使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也不可能啊。
若是不是小主指使他们,她为什么一直不露面,任由他们在门房内丑态毕出?
即使不是她指使的,起码也是默许,甚至纵容他们吧?
想到这里,子壮接着说道,“樟婆,有些事情你未必知道,但或许能够猜得到。车稳请我来维护小主的安全,显然是基于对我的信任。无论小主心里怎么想,她最后毕竟也算是同意了。这是我来蒲府应差的第一天,即使是色胆包天,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当着你们两位老人家的面来非礼柳叶吧?你这话说出来,你觉得小主和车稳会相信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