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初姑娘开始秋后算账了,子壮也没有呆在这里任人宰割的道理。
如果早知道她有这样的想法,他才不会傻乎乎地坐在这里呢。
这大麻子脸的初姑娘可是很不地道,刚才还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看起来是对自己礼遇有加,其实却不动声色地诓骗了自己。
这大麻子脸女人,人丑心也坏,阴毒啊。
不过,子壮想了想,心里其实也不是那么害怕。
毕竟自己是小主府邸的家丁,这蒲城邑是小主父亲的采邑。
就是马正大人的嫡长子,即使对自己恨得咬牙切齿,但也投鼠忌器,不敢随意对自己拳脚相加。
这初姑娘虽然据说和宋国的公子兹甫交好,但这是毕竟是钟吾国的蒲城邑,可不是宋国的地盘。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是老虎你也要给我趴着。
子壮抬眼瞄了瞄门口,心中暗暗计算多长时间可以冲出门去。
“鬼头鬼脑的小家丁,你就不要打那些没用的鬼主意了。”青儿姑娘黑着脸,语带威胁,“你若是想这么拍拍屁股走了,也太小看我们了。我可不是吓唬你,我有至少一千种法子,可以让你走不出这斗玉台。”
不等子壮回嘴,青儿小姑娘从自己身前的案几下面,忽然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
那袋子大约有碗口粗,三寸高,放在案几之上的时候,竟然发出“砰”的一声。
“小家丁,你不是喜欢钱吗?飞羽贝这玩意,我们主子这里有的是。”
小青姑娘从袋子抓出一把,随手扔在了地板上。那玩意咕噜噜地落了一地,果然是飞羽贝。
“这些飞羽贝,我们本想打赏给那些献歌的歌姬。好吧,既然被你搅了场,现在就便宜你了。”小青姑娘一脸的不高兴,“主子既然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若是答得好,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好嘛,软硬兼施吗,这小丫头的手段还挺老练的。
子壮瞟了一眼滚落一地的飞羽贝,又把火辣辣的目光在那钱袋上扫了一眼,挺起胸膛,满脸的浩然正气。
“小青小姐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虽然是个野民,没读过什么书,但也懂得礼义廉耻,也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正所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小姐姐若是想用金钱来诱惑我,我……我轻易不能屈服的……”
“主子的第一个问题是,你为什么如此地讨厌宋国。”小青姑娘不耐烦地打断了子壮的话,从钱袋里数出一些飞羽贝,放在案几上,“价格么,三十飞羽贝。”
好嘛,三十飞羽贝,比甘叔涯还要大方。
子壮一脸的肃穆,朝初姑娘拱拱手,义正词严,“初姑娘,我什么时候讨厌过宋国,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宋国乃是诸侯中的公爵大国,公侯伯子男,乃是诸侯国中的首尊之国,即使是周天子都要礼让三分……”
小青姑娘撇撇嘴,“陈词滥调,扣除十五个飞羽贝。”
子壮脸色一寒,朝初姑娘再次拱拱手,“初姑娘,小青姑娘故意戏弄我,这可不是待客之道,我是万万不会屈服的——宋国开国君子微子,乃是天下公认的仁者,天下人人敬仰……”
初姑娘不吭声,小青姑娘看了一眼初姑娘,又给了子壮一个大白眼,“口是心非,再扣十个飞羽贝——小家丁,你现在可只剩五个飞羽贝了。哼,我们主仆游历各国,识人无数,什么人信口开河,什么人口是心非,我们还是能看得准的。若是我家主子不点头,你一个飞羽贝也别想拿到。”
次奥,不要脸的小丫头,既然自己做不了主,为什么不早说?
子壮心里暗暗骂道,朝初姑娘再次拱手,“初姑娘,小的刚才的确是肺腑之言,要不……你就点点头?”
初姑娘沉默不语,就像个木偶一般。
小青姑娘却沉不住气,已经在一边骂了起来,“不要脸,还求着别人点头……”
好嘛,这钱看样子还真不好赚,不说点实话是不行了。
子壮收敛心神,沉下心来,整理了一下思绪,一脸的苦笑。
“初姑娘,实话实说,我对宋国是既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意,其实是毫不关心。我不过是一个野民而已,机缘巧合才到蒲府做个小家丁,混一口饭吃。我关心的,不过是主家是否能多发几斗粟米,多给几尺麻布,让自己能够吃饱穿暖,让家里人也少些劳累。如此而已,宋国是好是坏,又和我有什么相干呢?至于今天的一些言论,其实是因为我非常讨厌蒲伯文,所以才想法设法让他难堪,不小心牵扯到宋国而已。如果他今天吟唱的不是商颂,而是齐颂,鲁颂,乃至郯颂,我也许就拿齐、鲁、郯国做文章了。”